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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變形記》(3)

http://www.lijiacheng616.cn 2014年12月05日11:37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柳冬嫵

  結(jié)合上下文,張榮昌的譯文,非常明確地指出照片是他父親的。筆者為此還專門打電話給張榮昌先生求證,他告訴筆者這照片的確是格里高爾父親的。李文俊的譯文結(jié)合上下文的語境來看,照片也應(yīng)該是他父親的。筆者打電話給李文俊先生,也得到了他的證實。很多研究者也是這樣理解的。金曉燕在《試析余華與卡夫卡創(chuàng)作中的父子關(guān)系——以〈變形記〉和〈在細雨中呼喊〉兩部作品為例》(《雞西大學學報》2013年第10期)中認為:“老薩姆沙保持著他長久以來的生活習慣,他對自己服兵役的經(jīng)歷十分得意,這張照片掛在格里高爾的對面,它仿佛是一種權(quán)力意志時刻震懾著兒子!边@篇文章引用的是李文俊譯本。梅進文在《卡夫卡的反向弒父——以〈變形記〉為例》(《大眾文藝》2010年第6期)中依據(jù)張榮昌的譯本,也認為卡夫卡描述了父親曾經(jīng)的軍人身份,這種“身份和按劍的姿態(tài)無疑時時刻刻都會給格里高爾以某種心理暗示”。但是葉廷芳與謝瑩瑩的譯文,卻明確指出照片是格里高爾的:

  桌子上擺著很多早餐餐具,因為對父親來說早餐是他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頓飯,他一邊吃,一邊翻閱報紙,要花好幾個鐘頭。恰好對面墻上掛著一幅格里高爾服兵役時照的相片,少尉的裝束,手按在劍上,微笑著,無憂無慮,一副要人家一看到他那風度和制服就肅然起敬的樣子。(葉廷芳譯)

  桌上擺了許多早餐的杯盤,因為早餐是父親最重要的一頓飯,他在早餐時看好幾份報紙,一坐就是幾小時。對面墻上掛著一張格雷戈爾服兵役時的照片,他穿著少尉軍裝,看他手握著劍,面帶無憂無慮的微笑,樣子像在要求人家尊敬他的姿勢與制服。(謝瑩瑩譯)

  除了葉廷芳、謝瑩瑩譯本外,趙登榮、姬健梅、金溟若、朱更生和王宏、王翠的譯作《變形記》都將照片明確譯為格里高爾的。對照片的歸屬問題,這幾種譯本的翻譯與李文俊、張榮昌譯本大相徑庭,完全相反。這照片是格里高爾的,還是他父親的?我用了半年時間才完成對這個問題的考證。我專門請教了中國德語文學研究會會長、著名卡夫卡研究專家葉廷芳先生和中國德語文學研究會副會長、人民文學出版社《卡夫卡小說全集》(校勘本)主編韓瑞祥先生,他們查閱了德國菲舍爾出版社1994年的?北尽犊ǚ蚩ㄈ,認為照片是格里高爾的。筆者同時請人查閱了十幾種英語、日語、法語、西班牙語、意大利語版本,也都證實了照片是格里高爾的。張榮昌的譯本收入人教版高中語文教材,李文俊的譯本收了上海、廣東等省市的高中語文教材和很多不同版本的大學教材,作為影響最大的兩種譯本,本著對原作者卡夫卡的尊重和對讀者負責的態(tài)度,此處誤譯應(yīng)該給予糾正和完善。

  文學翻譯的第一宗旨就是“信”,就是要忠實于原作。譯文不僅要在整體上(如故事情節(jié)等方面)和原文保持一致,在細節(jié)上(如各段各句的意義)也要保持和原文最大程度的貼近。原作說東,譯作不能說西;原作說狗,譯作不能說雞。對于關(guān)鍵性的細節(jié),譯好了可能對整體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譯不好則可能“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李文俊與張榮昌的譯文,在照片歸屬這個關(guān)鍵性細節(jié)上可能出現(xiàn)了誤譯,損害了敘述的整體效果和個性風格。判斷譯文的正誤,應(yīng)把局部分析和整體評價結(jié)合起來,站在整體的高度來分析局部的翻譯是否恰當、合理。

  卡夫卡為了刻畫一個人物,往往從多方面入手,如人物的音容笑貌、衣著服飾、行為舉止等!蹲冃斡洝分械倪@張照片體現(xiàn)了卡夫卡的人物塑造方式:相片上的格里高爾微笑著,穿著軍裝,手按佩劍。他的制服與體態(tài)泄露了他過去的經(jīng)歷。格里高爾服兵役的這張照片標志著他對“軍人”這一特殊共同體的從屬關(guān)系。個體被定位于一定的共同體中,格里高爾變形后的心理活動表達了他對于這個特定共同體的歸屬性。格里高爾從一名令人敬畏的少尉,轉(zhuǎn)業(yè)為商店的小伙計,再轉(zhuǎn)行為旅行推銷員,最后蛻變成一只令人惡心的甲蟲。這種人物命運的變化,蘊含著卡夫卡寫作上的重要秘密和尖銳反諷。卡夫卡通過對制服和“指揮”、“瞄準”、“轟炸”、“攻擊”、“投擲”、“拯救”的描寫,強化了這種反諷意味。小說第二部分的最后一段,“父親決心要轟炸”格里高爾時,有一段非常重要的體貌和服飾描寫,蒙上了濃厚的反諷色彩:

  現(xiàn)在他身子筆直地站著,穿一件有金色紐扣的漂亮的藍制服,這通常是銀行的雜役穿的;他那厚實的雙下巴鼓出在上衣堅硬的高領(lǐng)子外面;從他濃密的睫毛下面,那雙黑眼睛射出了神氣十足咄咄逼人的光芒;他那頭本來亂蓬蓬的頭發(fā)如今從當中整整齊齊一絲不茍地分了開來,兩邊都梳得又光又平。他把那頂繡有金字——肯定是哪家銀行的標記——的帽子遠遠地往房間那頭的沙發(fā)上一扔,把大衣的下擺往后一甩,雙手插在褲袋里,板著嚴峻的臉朝格里高爾沖來。他大概自己也不清楚要干什么,但是他卻把腳舉得老高,格里高爾一看到他那大得驚人的鞋后跟簡直嚇呆了!窭锔郀栿@慌地站住了,再跑也沒有用了,因為他父親決心要轟炸他了。他把碗柜上盤子里的水果裝滿了衣袋,也沒有好好地瞄準,就把蘋果一只接一只地扔出來。

  格里高爾的心理視角是《變形記》的基本敘事方式,在格里高爾死亡之前,敘述者主要采用格里高爾的有限視角,從他的角度來處理周圍的關(guān)系,敘事隨著他的意識跳躍式地向前發(fā)展。在上面這段描寫中,我們要注意兩個詞“轟炸”和“瞄準”,這兩個詞通常和軍人聯(lián)系在一起,體現(xiàn)了人物心理視角敘述的細膩與微妙所在。小說中的“指揮”、“轟炸”、“瞄準”、“消滅”這幾個詞,是格里高爾心理活動的直接再現(xiàn),屬于退伍軍人心理視角敘述的一部分,是用退伍軍人的意識來感知。與這幾個詞相比,我們更要注意制服描寫,制服與格里高爾的心理視角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格里高爾變形后,老薩姆沙當了一名銀行雜役,“現(xiàn)在他身子筆直地站著,穿一件有金色紐扣的漂亮的藍制服”。在小說第三部分,“父親脾氣真執(zhí)拗,連在家里也一定要穿上那件制服。他的睡衣一無用處地掛在鉤子上。他穿得整整齊齊,坐著坐著就睡著了,好像隨時要去應(yīng)差,即使在家里也要對上司唯命是從似的。這樣下來,雖則有母親和妹妹的悉心保護,他那件本來就不是簇新的制服已經(jīng)開始顯得臟了。格里高爾常常整夜整夜地望著紐扣老是擦得金光閃閃的外套上的一塊塊油跡,老人就穿著這件外套極不舒服卻又是極安寧地坐在那里進入了夢鄉(xiāng)!备窭锔郀枌Ψ椀母杏X關(guān)注可謂意味深長,這樣的描寫展示了一種豐富的服飾心理。制服在小說里,不僅是老薩姆沙重要的身份標記,也是退伍少尉格里高爾心理活動的顯影。即使格里高爾死后,卡夫卡仍然讓他父親“穿著制服走出來”。在卡夫卡的小說里,衣服是小說人物身份、心理、性格與命運的外化,老薩姆沙的制服理所當然地承擔了一種敘述功用:表明人物的年齡、身份、性格、心態(tài)和地位。更重要的是,父親的制服構(gòu)成了對格里高爾軍人制服的重要反諷,而正是格里高爾服兵役的那張照片奠定了小說的反諷基調(diào),讓讀者一直感受到一種反諷性的張力。分析格里高爾的那張照片,是理解《變形記》的一個切入點。面對自己虛構(gòu)出的小說世界,卡夫卡對每一個細節(jié)的安排都非常嚴格謹慎。小說第一部分出現(xiàn)的那張“分明要人家尊敬他的軍人風度和制服”的照片,是卡夫卡埋下的一個重要伏筆——在其出現(xiàn)時意義并未被意識到的敘述“種子”。

  掛在客廳的軍人照片,表明了格里高爾曾經(jīng)一度成為強者的身份,小說文本中的多重反諷由此悄然確定。格里高爾作為“拯救”家庭的一位強者,卻被異化成了一只可憐的甲蟲,最后“消滅”了自己。與“父親”通過制服顯示出來的力量相比,“兒子”自然無法逃離弱勢群體,就像卡夫卡在那封《致父親》的長信中所描述的那樣。在卡夫卡自己的生存體驗中,他最為深刻最為強烈的感受,就是他與父親之間的復(fù)雜而緊張的關(guān)系!白钣H愛的父親:你最近曾問我,為什么我聲稱在你的面前我感到畏懼。像以往一樣,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這一部分正是出于我對你的畏懼……”這封長信可以幫助我們理解卡夫卡筆下兒子的“恐懼”中所蘊涵的父親形象。心中充滿恐懼的兒子,真實地感受到父親那種強大力量的存在。老薩姆沙因破產(chǎn)而一蹶不振,兒子的變形反倒使他精氣神大振,面目煥然一新,“那雙黑眼睛射出了神氣十足咄咄逼人的光芒!薄斑@簡直不是他想象中的父親了,”格里高爾不禁對此深感困惑,“這難道真是他父親嗎?”在小說第二部分中,連“父親”的鞋后跟在格里高爾的眼里都大得驚人,“父親”實際上已經(jīng)成了權(quán)威的同義語,與之相對的便是這種權(quán)威的對象:曾經(jīng)當過少尉的兒子。面對這樣的“父親”形象,兒子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誠惶誠恐地從父親那里領(lǐng)受自己罪有應(yīng)得的懲處。在被父親用蘋果“轟炸”后,格里高爾最后領(lǐng)悟了父親的“如果他能懂得我們的意思”那句話的言外之意,他“懷著溫柔和愛意”,堅定了“消滅自己的決心”。注意,“消滅”這個詞又是軍事術(shù)語。在小說第一部分的結(jié)尾,格里高爾驚慌地發(fā)現(xiàn)他在倒退時連方向都掌握不了,父親“以手杖的尖端遙遙地指揮他轉(zhuǎn)身”(姬健梅譯)。在第二部分的結(jié)尾,格里高爾不得不接受父親的“轟炸”和“瞄準”,在第三部分干脆自己“消滅”了自己,這幾個詞非常有力地揭示了小說的反諷性質(zhì)。小說從頭至尾都執(zhí)行著對格里高爾“軍人風度”的反諷與解構(gòu),執(zhí)行著父親對兒子的反諷與解構(g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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