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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糧道》(任林舉)

http://www.lijiacheng616.cn 2014年08月21日10:54 來源:吉林日報 任林舉

  當電腦屏幕上出現(xiàn)“第六屆魯迅文學獎獲獎名單”時,我看到了“任林舉”的名字列在其中。那一刻,我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欣喜若狂,也沒有急著把這個消息轉(zhuǎn)告給那些關心或不一定關心我的人們。我只是一個人躲在辦公室里,關緊門,靜靜地感受著這個獎給我?guī)淼母杏|。漸漸地,那些過往的酸甜苦辣便如漫漫漲起的潮水,漫過我的心頭,也漫過我的雙眼……

  穿越蒼茫的歲月,我再一次看見了那片生我養(yǎng)我的土地。

  許多年以前,當我走在故鄉(xiāng)吉林乾安的一個小村時,我是沉默的。

  那時我就讀的學校是那種“小學戴帽”的鄉(xiāng)村小學,雖然教學水平極有限,但卻離家很近,并且可以把小學與中學一氣兒連讀下來。這對于一個鄉(xiāng)村少年來說,就是幸運的了,因為這樣就可以免去了每天上下學的跋涉之苦,并且我的學習成績一直排在班級的前列,家庭雖然并不寬裕,但父母是下了決心和血本要把我“供”成一個有“出息”的人,所以我沒有那種令人惶恐的輟學之虞。

  顯然,我的沉默并非來自于我自己。

  雖然那時我還不知道什么是悲憫,也根本談不上什么情懷,但來自我周邊的一切確實讓我感到壓抑和沉重,F(xiàn)實困境總是讓我在意的人們顯得悲慘或暗淡,這就間接地造成了我的憂慮、傷心、恐慌。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整日為簡陋的生活勞累奔波,臉上無時無刻不掛著愁容;眼看著自己的伙伴因家境貧困一個個相繼輟學;眼看著鄉(xiāng)親因為自己的弱勢而飽受欺凌;眼看著一個個糧食生產(chǎn)者反而無糧可食,忍饑挨餓,貧病紛擾……我有什么開心快樂的理由呢?對于他們的處境我做不到無動于衷。

  文學于我,最初不過是一種逃避現(xiàn)實的輔助手段。盡管孩童時期有很多娛樂自己的游戲,但最不自覺也是最著迷的兩件事兒始終讓我欲罷不能。一是無邊無際地幻想,一是閱讀。那個時期,不管什么書,民間故事、章回小說、唱本、人民公社詩選、“高大全”小說等等,只要讀著就會快樂著,在沒有書籍可讀的時候,連新華字典和漢語成語小詞典都要背。

  曾有人說,一個人15歲以前的經(jīng)歷,包括家庭及社會背景、性格、愛好、情感等將對他一生產(chǎn)生重大影響。但我前邊說的兩件事,在當時還沒有什么聯(lián)系,我深深同情的人群和文學之間還沒有什么明確、緊密的關聯(lián)。如果有,也只是如兩顆孤立的種子,在我的心靈深處各自獨處著。直到多年之后,它們之間才有過第一次邊界的搭接和血脈的浸淫,以至于最終變成了兩個相互支撐的體系,根系交錯,彼此依存,水乳交融。

  直到這時,我才發(fā)覺,盡管我從15歲開始就脫離了農(nóng)村生活,儼然城里人一樣“混跡”于各種規(guī)模的城市和各種各樣的人群,但想來想去,骨子里仍然沒有斷掉那條從泥土里生出的根。

  2004年,我著手創(chuàng)作《玉米大地》,一邊以自己的方式重溫人在土地上的感覺,一邊嘗試著喚醒已經(jīng)沉睡多年的記憶。當過往的一切漸次從生命里蘇醒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又找到了遺失很久的故鄉(xiāng)。于是,一個個生動的人物在眼前顯現(xiàn):年輕的母親、逝去的父親和爺爺、矯二奶奶、張江媳婦、十二舅……奇異的是,從前我還能分清他們誰是誰,誰與誰是什么關系,對我來說孰近孰遠,現(xiàn)在我是分不清了,甚至那些莊稼、那些樹木,甚至于自己,一切事物的界限和定位都混淆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土地上的一切竟然根系相聯(lián),血脈相通,萬世千劫之后,也許我們將歸為一體。

  從那時起,我開始深刻地思考土地與莊稼、土地與農(nóng)民、農(nóng)民與莊稼之間的關系,思索著為什么他們用自己的血汗滋養(yǎng)了一茬茬生命之后,仍然得不到贊美和感恩?為什么用自己的筋骨支撐了一個又一個時代之后,仍被死死地壓在底層?為什么歷經(jīng)了種種悲傷、疼痛、無奈、苦難之后仍然如大地一樣沉默無聲?難道他們從來也沒想過要題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從來都不知道如何發(fā)出自己的聲音?面對這一系列苦命的事物,我無法繼續(xù)躲在角落里只想著自己的心事,我感覺到有一種隱約的呼喚一步步引導著我走向我生命的起點。當我的情感與靈魂一貼近大地,我便感覺到有一種巨大的能量注入了我的生命,使我變得通體光明、力量強大、富有激情,我像懂得自己一樣懂得他們。

  從此,我將代表他們向這個世界發(fā)出聲音。

  25天之后,當我以一種火山噴發(fā)的方式完成這部作品時,我感覺整個人,氣血以及情感均被消耗一空,我無力地伏在案前,連重看一遍,修改一遍的力量都沒有了。

  2005年3月,我去了魯迅文學院學習,把我的作品拿給那些評論家同學看,同學們激情澎湃,有十來位同學為這部作品寫了評論文字,每一個同學的評論我都敢玩味再三,因為他們每一段貼近心靈、觸及靈魂的文字都會讓我感動流淚,雖然話語都是溫暖的,但我的“內(nèi)傷”尚未痊愈,那時,連溫暖也難以承受。

  我之所以在談《糧道》之前談了這么多《玉米大地》,是因為兩部作品雖然在文學形式上有所不同,但它們的情感基礎、它們的靈魂是一脈相承的,它們的關系是前世與今生的關系。知道了《玉米大地》的寫作背景,也就知道了《糧道》的往世前緣。這一點,只要認真閱讀過兩部作品的人都會有所發(fā)覺。

  記得《玉米大地》完成后,評論家劉忠說過一段話:“玉米、大地,不僅承載了他有關故鄉(xiāng)的全部記憶,而且呈示了他復雜的情感寄托和文化思考。在一個叫做列宙的小村莊里,在布滿山川、溝壑、草木、莊稼的大地上,珍藏了他童年、少年的記憶、故事以及夢想,那里有他的祖輩、父輩,有他的左鄰右舍,有他兒時的玩伴,有他精神的故鄉(xiāng),當然,那里,也有他許多的苦難和憂傷,有他一生都在思考的困惑和迷茫!薄都Z道》出版之后,中國作協(xié)報告文學委員會副主任李炳銀先生曾撰文表示:“讀了任林舉的長篇紀實作品《糧道》,先感到的是作者對于糧食,進而對于農(nóng)民、農(nóng)村的那份珍貴真誠的記憶和感情。正是因為知道糧食的得來不易,知道每一粒糧食背后所包含的農(nóng)人的艱辛汗水,知道糧食在人們的生命歷程中的重要作用,所以,他才如此地用心對糧食追問和考察!眱晌辉u論家雖然素昧平生、處境迥異也彼此沒有學術上的交集,但表述的內(nèi)容卻如出一轍。足可見兩部作品在精神和血脈上的同源同質(zhì)。

  進入《糧道》的創(chuàng)作時,我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一個道理。盡管文學作品中情感因素十分重要,如果沒有情感的支撐,連作家自己都不敢保證他的作品會真實感人,但太濃的情感卻如太烈的酒一樣,也會讓一些人難以承受。我們這個時代是一個“去莊重”的時代,什么東西都淡下去了,什么都變得稀薄。對于喝慣了碳酸飲料的人們來說,一杯濃果汁足以令他們咋嘴吐舌,對早已經(jīng)習慣于日碼萬余網(wǎng)絡文字的人們,盡量還是稍微控制一點情感尺度的好。

  基于這樣的考慮,我事先在準備閱讀階段,便將結(jié)構(gòu)、布局、視角、技巧以及情感分配等等各方面的事情想好,進入寫作狀態(tài)之后,就將事先編排好的程序當作紀律嚴加恪守。然而,進入實施階段后,其他方面的設計,倒還是一直能夠堅持,只是情感這一點,到底是沒有控制住,剛進入采訪環(huán)節(jié),就被各種各樣的情緒和情感所控制。隨著十幾個省市間的行程推進,各種各樣事件和人物的漸次浮現(xiàn),一些強烈的情緒波動便開始輪番出現(xiàn),欣喜、贊嘆、哀傷、惋惜、憤怒、憂慮、感慨……不一而足。看來,在這一點上,我最終還沒有誤入歧途,成功地順應了一個偉大的事物。是的,在這樣大的主題面前,在這樣一種大的情感面前,我所要做的并不是指揮它,而是敬畏它、服從它、順應它、融入它,與它互動,隨它而起伏澎湃。

  采訪結(jié)束的時候,我已經(jīng)感覺自己被一些濃烈的情緒充滿,不馬上坐下來書寫,可能會在某處發(fā)生一些小型爆裂。原來想的是勻速緩慢推進,狀如潺潺流水,結(jié)果一動手又進入了一種難以控制的狀態(tài),呼嘯著向前推進,那種日夜兼程欲罷不能的瘋狂狀態(tài),讓自己都覺得恐懼,真害怕這樣的爆發(fā)會在某一個不可預料的時刻將自己的文思和身體一并焚毀?磥恚粋人的生存或?qū)懽鞣绞,也是不由自己做主的。存亡興衰,成敗榮辱或也已經(jīng)排定,一切都將沿著一條命定的軌跡運行。寫作進行到一個月的時候,我已很少睡眠,剛剛躺在床上瞇了一會兒就覺得睡了很久,起床亮燈,看一看表,剛剛過去兩個小時。強迫自己再一次躺下,周邊便出現(xiàn)了一些似有似無詭異的聲音,于是只好再一次亮起燈,把精神凝聚于文字的推進。

  專門研究報告文學的著名評論家李朝全先生曾這樣評價《糧道》:“《糧道》作者所采取的言說方式,是一種飽蘊著激情或抒情之火的理性言說,盡量取客觀冷靜之姿態(tài)。全書猶如一位‘先知先覺者’或‘真理的使者’,像布道傳經(jīng)一般滔滔不絕地‘傾說’。這種一瀉千里式的傾說,一方面具有極高的創(chuàng)作難度,因須有源源不斷的新見地、新表述和新創(chuàng)造,語言須簡練、流暢、生動,同時又要給讀者營造一種陌生化的新鮮感。另一方面,這種以議論、言說為主體的文本,是對讀者閱讀的一種挑戰(zhàn)!

  我在這里要補充一點,《糧道》也是對我自己的挑戰(zhàn),不僅是文本和文學藝術方面的挑戰(zhàn),更是情感、勇氣、心智和責任意識的挑戰(zhàn),而這種挑戰(zhàn),對我個人而言,并不能說是很理性的,最起碼會存在著多方面顯而易見的風險。然而,當我看到在糧食方面有那么多亟需人們警醒并深思的問題時,例如:轉(zhuǎn)基因食品的安全問題;我國種子市場和糧食市場有被外資劫持和操控的潛在危險及其可能導致的國家經(jīng)濟安全問題;農(nóng)村土地撂荒、農(nóng)民進城改變身份后誰來種地、誰來養(yǎng)活中國的問題;如何保障農(nóng)民隊伍穩(wěn)定的問題;大量使用農(nóng)藥的風險;克隆技術、雜交糧食是否存在隱患等等,我還有什么理由顧及個人的安穩(wěn)和安逸?一個作家,最要緊的還是要把良知、責任和使命放在前頭!

  兩個半月以后,季節(jié)已經(jīng)進入了深秋,在田野上的莊稼具備收割條件的時候,《糧道》初稿形成。我總算可以歇一歇睡一個好覺了,但那些“覺”卻如秋天的候鳥一樣離我遠去,失眠,連續(xù)不斷地失眠。在接下來的半年里,我用掛著血絲的眼睛先后又把《糧道》過了10遍。待這部作品交付印刷時,我感覺時間仿佛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年。

  對于《糧道》的獲獎,我是這樣想的,任何文學作品都沒有也不應該專門為了獲獎而誕生,我的作品也是一樣。其實,設獎的初衷大約也只是為了鼓勵寫作者的創(chuàng)作熱情,特別是那些在文學路上默默跋涉的寫作者。對于某部文學作品,給個獎,相當于給作者來一次中途加油,沒有必須和應該,只是一次能量的補充和力量支撐,只是一份意外的收獲和驚喜。對我來說,我更希望通過《糧道》的獲獎,讓更多的人關注《糧道》,并通過《糧道》重視起我們口中的糧食、身邊的農(nóng)民、腳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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