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起點”風波看網絡文學的崛起之路

　　本周三，盛大文學CEO侯小強在公司內部進行了一場演講，演講的目的是為了穩(wěn)定軍心。一周前他接到盛大旗下起點中文網多達27位中層以上的編輯以家庭原因為由陸續(xù)發(fā)來的辭職信，而起點中文網CEO吳文輝雖然沒有辭職，卻在同一時間開始病休，侯小強宣布直接接管起點。

　　事件 網絡文學成為“肥肉”

　　坊間對于這次發(fā)生在起點的集體請辭事件有各種版本的解說，但各種版本大都只是對起點出走的核心團隊的背后出資人說法不一，而吳文輝則在傳聞里被認為是帶領起點核心團隊出走的帶頭人，將要帶領出走人員另起爐灶，做一個類似起點的網站與盛大文學競爭。事實上，起點旗下的作家已經開始被侯小強口中的“競爭伙伴”挖墻腳，侯小強在內部演講中說，起點的一些簽約作家有被建議撕毀與起點的協(xié)議�！皠e人是看到一塊肥肉流口水，我們是把它當事業(yè)去經營的�！焙钚�強口中的“別人”顯然指的是看中網絡文學商業(yè)價值肯于出大價錢挖墻腳的競爭者。

　　11年前起點創(chuàng)立時，沒有人想過可以通過在網絡上寫作掙到錢。更沒有人想到在10年后，一個叫盛大文學的公司在2012年第一個季度實現(xiàn)毛利達6693萬元的業(yè)績，而讓盛大文學在創(chuàng)立4年內就實現(xiàn)盈利，這其中起點中文網起到的作用無可替代。而據盛大文學提交的財報顯示，2011年全年營收7.01億元，毛利潤2.12億元。是怎樣的11年，讓起點有了這樣的成績，而網絡文學從當年的默默無聞到今天成為投資者眼中的一大塊“肥肉”？在侯小強的這篇內部演講中，我們似乎可以循跡找到些線索和原因。

　　平臺 千字兩分商業(yè)模式前無古人

　　侯小強的演講涉及了網絡文學的三個部分，他首先談的就是平臺�！爱斊瘘c創(chuàng)始人開創(chuàng)了千字兩分錢的商業(yè)模式后，實際上這是前無古人的偉大創(chuàng)新�！焙钚�強所說的創(chuàng)始人，就是吳文輝。

　　“不收費是等死，收費是找死，我們愿意嘗試一下。”這是吳文輝的一句名言。

　　2001年11月，吳文輝和其他5個網絡文學愛好者在網上開設了一個論壇——玄幻文學協(xié)會，這6個人當時QQ名是黑暗之心、寶劍鋒、藏劍江南、意者、黑暗左手和5號螞蟻，他們居住在北京、沈陽等5個城市，當時他們各自有工作，管理文學論壇完全是業(yè)余所為。2002年5月，協(xié)會籌備成立起點中文網，次月開始試運營。

　　在吳文輝最初提出vip收費模式的時候，他聽過太多反對的聲音，有人認為他有辱斯文，也有人認為在所有文學論壇都免費閱讀的時候，他推出收費模式就是找死。而吳文輝說，起點當時很小，靠興趣消耗不起，做企業(yè)就是要利潤。

　　當時的起點，流量不及最大的文學網站1/5，卻選擇扛起了收費的大旗。2003年10月起點正式推出的vip閱讀服務，千字2分錢的收費標準到后來成為了業(yè)內標準。在推出8個月后，2004年6月，起點的Alexa(全球網站排名)躥升至第100位，成為國內第一家躋身百強的原創(chuàng)文學門戶網站。

　　2004年10月，起點被盛大收購。這個時候的起點已經令業(yè)界刮目相看，注冊會員100萬人，作者團隊2萬人，月均盈利超過10萬元。從2004年初，就不斷有風投找到起點接洽，也包括了像TOM、盛大這樣的互聯(lián)網企業(yè)。最終他們選擇了資源強大的盛大。

　　資源 要給作者資源和物質激勵

　　起點模式成功的另一個基礎就是他們龐大的作者資源隊伍，這也是侯小強在演講中所談及的第二個部分。

　　實行收費的第一個月時，起點一共只有23部VIP作品，他們和作者選擇的分成方式是3∶7，作者拿大頭。吳文輝認為，如果缺乏物質層面的激勵，作品的數(shù)量和質量都無法保障�！皩τ诓┛停�可以說我今天心情不好就不寫了。但是對于寫書來說，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因為文章今天看了明天沒有了，然后隔三岔五才又出來一些東西，或者說徹底就消失了，這類情況對于讀者來說是很大的傷害。但是你又不能去怪寫手，他會說我也要吃飯，每天趴在網上寫兩個小時，大家嘩嘩鼓一下掌就完了，我每天也需要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我堅持寫三五個月還行，一直堅持就不行了�！�

　　而分成方式推出的第一個月，就有作者稿費超過千元，作者們發(fā)現(xiàn)，原來網絡寫作可以有豐厚收益。為了黏合作者資源，起點不僅僅是收入分成，2006年他們推出“起點白金作家”機制，這些作家也被稱為“大神”，這些“大神”是令人羨慕的年收入達百萬的網絡作家主力軍，截至2012年5月，起點共有29位白金作家，其中唐家三少、月關等還加入了中國作協(xié)。

　　2007年3月，起點推出國內網絡文學最大規(guī)模的作者培養(yǎng)和激勵計劃，這個名為“千萬億行動”的計劃讓起點每年提供100多萬元與上海社科院合作舉辦作家班，所有簽約作者都有年薪保障，另有各種獎勵機制。多年經營下來，起點作者數(shù)量達百萬，每個月正版獨立用戶近1個億。

　　正是因為起點為盛大提供了優(yōu)秀的作者資源，盛大的線上公司才能在今天占據整個行業(yè)市場份額的80%。侯小強還說，盛大的無線是中國移動60%的內容供應商，云中書城也已經突破2000萬的用戶規(guī)模。接下來，侯小強希望進一步實現(xiàn)資源整合。

　　產業(yè)鏈 《鬼吹燈》成經典案例

　　在演講的第三部分，侯小強提到產業(yè)鏈做大做強的問題。將強大的作者資源所產生的原創(chuàng)內容衍生到其他產業(yè)，在這個產業(yè)鏈的衍生過程中，早期最有代表性的成功案例便是《鬼吹燈》。

　　2006年《鬼吹燈》迅速躥紅，讓這部小說除了正版銷售外，周邊版權也賣得異常紅火。英文、法文、泰文、授權漫畫、影視改編、游戲改編、音頻改編，一系列衍生產品的銷量大大出乎了吳文輝團隊的預想。那時他們驚喜地意識到，同一個版權可以開發(fā)出的商業(yè)模式原來可以如此之多。協(xié)同效益讓他們也嘗到甜頭，《鬼吹燈》的網游開發(fā)便是一例，以往一款網游的推廣費用從幾百萬到上千萬不等，而《鬼吹燈》大大節(jié)省了這筆費用，起點平臺上多達上億人次的用戶知道這部小說。兩年的時間里，起點從《鬼吹燈》上獲得的收入達500萬元。

　　同時無線業(yè)務成為盛大乃至整個網絡文學的新增長點，2011年盛大無線業(yè)務的收入達到1.74億元，同比增長188.2%，而在2009年這項收入還只有576.3萬元。侯小強給出的數(shù)據顯示，在2013年3月2日，云中書城付費訂單數(shù)突破2500萬單，近70萬種電子書被下載。

　　侯小強總喜歡把盛大文學比喻成一個蘋果，有趣的是，這也是吳文輝所用過的比喻。吳文輝說這個蘋果可以拍賣，可以制作成蘋果醬，將內容改編成游戲、影視、手機文章……而多條產業(yè)鏈的經營和布局，也是侯小強眼中蘋果園更豐盛的風景。在這次內部講話中，侯小強說，他思考問題的角度不再局限在一家文學網站上了，盛大接下來可能會成立小型的編劇公司。而今年初，董事會決議通過進軍聲優(yōu)、漫畫、編劇等市場。

　　業(yè)內 網絡文學正版化會加快腳步

　　而吳文輝帶領起點核心團隊選擇在這個時間出走，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在之前起點多年積累下來的平臺、作者資源和多條產業(yè)鏈下讓網絡文學從昔日不名一文變成了今日資方眼中的一塊“肥肉”，盤子足夠大了，分杯羹的事自然也就出現(xiàn)了。資深IT評論人程苓峰撰文稱，像百度、阿里巴巴這樣的巨頭愿意出資挖起點核心成員，是因為移動互聯(lián)網戰(zhàn)爭需要版權壁壘，而今年開始，網絡文學的正版化閱讀進程也將隨之加快。

　　值得一提的是，這并不是起點第一次遭遇出走事件。早在2006年，起點就曾經有過一次大規(guī)模的編輯出走事件，出走的編輯創(chuàng)辦了17K原創(chuàng)小說中文網，同時帶走了一批資深作者。吳文輝在兩年后回顧當時情景時說，“對于一些人，是起訴還是不起訴？無論怎樣選擇，都只有痛苦和更痛苦之分。因為我總想選擇一個對公司和其他人都有利的解決辦法，但無論怎樣決定都不能兩全�！�

　　如今，侯小強也要面對痛苦和更痛苦兩難境地。但不管如何，網絡文學繼續(xù)往前走的步伐，似乎暫時沒有人能阻擋。

　　本版采寫/新京報記者姜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