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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是我第三個本命年。8月,我接到省作協(xié)通知,推薦我去參加魯院4個月的學習,這個巨大的餡餅把我砸暈了。魯院,是文學的黃埔軍校,一年只有兩期,一般來說每一期只分配給一省一個名額。這是一個極為寶貴的學習機會,在請假、填表、快遞一系列忙亂之后,我開始了等待錄取通知書的煎熬過程。我天天祈禱郵差家風調(diào)雨順桃花盛開谷物豐倉心情舒暢,祈禱他忠實地履行他的職責,千萬不要因為某件煩心事不經(jīng)意地將一份郵件遺漏。直至收到魯院第十八期高級研討班的錄取通知書,我傻傻地站了會兒,慢慢消化這意外的驚喜。對于即將開始的魯院生活,我充滿期待。聽說魯院學員的研討會是一場不上麻藥的手術(shù),我暗自心驚,卻仍然一心前往:因為我向往這樣的碰撞和手術(shù)。
感謝北京的陽光用溫暖接待我。9月的魯院里銀杏樹披掛著一身金黃,點綴我明媚的窗口。每天黃昏飯后的散步時光最為美好,小徑清幽,樹木蔥蘢,沒有車馬的喧囂,靈魂恬靜又放松,無所思慮,精神飄飄蕩蕩。溫柔延綿的月色灑在小徑上,我們走過之后,小徑便有了靈動的表情。月下必定有兩棵垂柳,垂柳旁必定有長著荷花的池塘。荷葉展開,荷花在綻放。10月11日北京時間19點,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消息轟動了全國。莫言完成了國人的諾獎心愿,是中國當代文學的巨大收獲,日益邊緣化的文學為此歡呼雀躍,魯院因文學之名倍感驕傲。
天越來越冷了。我看到院子里朱自清先生的塑像每天都孤獨地面對著一池塘的冰塊,一塊塊碎冰像微開的嘴唇,欲言又止。在冰雪堆滿整個池塘的時候,朱先生的手上和腳上也會堆滿雪花,他面前的那片蓮葉,也成了雪蓮葉。
我是個怕冷的人,這讓我想起我吃過的同學們的糖以及那些糖帶給我的暖和甜。我吃過金榮、曉燕、班長楊衛(wèi)東、保安處那個小男孩的糖、棗、糕餅和八寶粥等等好東西。班長的糖是在一大群同學去圓明園的時候發(fā)的,湖面上結(jié)了冰,冷風一吹,含一顆糖在嘴里,又甜又溫暖。離別之日越來越近,我們?yōu)殡x別這只獸所追趕。我想象著有一天,教室里空空蕩蕩。那些同一種氣味的人作鳥獸散,懷揣回憶這虛無的箭矢,奔向全國不同的省份和城市。老師精彩的授課、同學的友好、各種漂亮深邃的文字,都是我在魯院得到的最珍貴的糖。從此,在各個省份,都有我散落的糖果,我每到一個省份,便可以找到那份甜。有了糖,便可以越冬了,不必畏懼冬季縫隙里的寒冷。時光流走,花謝了,樹禿了,魚兒不見了,糖還在。在糖的后面是我親愛的同學的面孔。糖,就這樣慢慢地甜起來。
12月21日,魯院師生在歌舞中度過,對這個傳說中的世界末日一笑置之。
魯院,是我2012年的關(guān)鍵詞。我得以來到魯院體會文學的意義。我參加進魯院,魯院又參加進我的人生。時光如此易逝,我似乎騎著白馬在魯院的云朵里奔跑。我推開一扇門,前面是另一片廣闊的天空和道路。2012年,我走了一千多公里的路,每一個腳印,每一次呼吸,都讓我歡喜。我不斷地自我破壞與建設(shè),盡量從怯懦的殼子里慢慢蛻出,延續(xù)我內(nèi)心的寧靜和純粹。歲月之門合了又開,所有的樹葉脫落、融入大地,然后輪回。踏著時間的河流,每一片樹葉都要重新出發(fā),懷揣弱小的夢想,越過綴滿星光的海面,站在枝頭閃耀……
葉 子(教師、作家 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