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文壇老黃牛張詩劍
編者按:作家張詩劍是活躍在香港的著名詩人、編輯家,曾任世華文學聯(lián)會副會長、國際詩人筆會副主席、香港中華文化總會理事長、香港作家聯(lián)會副會長、《香港文學報》總編等,主編多種叢書三百多部。著有《愛的笛音》《詩劍集》《流火醉花》《秋的思索》《香妃夢回》等。2024年5月13日,張詩劍先生辭世,享年87歲。作家白舒榮曾撰文《香港文壇老黃牛張詩劍》(人民日報海外版2010年5月1日),記錄張詩劍先生為文學事業(yè)做出的貢獻,我們特選這篇文章發(fā)布,以示紀念。
看到最近一期《香港文學報》上所刊的《龍香文學現(xiàn)象》一文,不由想起一件往事。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經我組約、為張詩劍領導的香港龍香文學社出版了一套《龍香文學》叢書,含小說集《淺水灣之戀》、詩集《寫給情人》和文集《萍影春情》三部,為此受邀赴香港訪問。那時內地客去香港,辦起通行證(回歸前,赴香港用護照)來,比到外國簡直可以說難十倍。好不容易拿到護照,如期飛抵廣州歇腳一宿。翌日午后,興沖沖奔赴火車站至赴港直通車,不料在即將通關時,一位同事翻遍所帶的衣箱,護照竟然無影無蹤。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臨出門前換了件衣服,護照就放在被換下的衣服里。我急忙到候車大廳給張詩劍打電話告知這一突發(fā)事件,只聽他在電話那頭,連聲“哎呀!哎呀!哎呀!"。他說當晚已訂餐,有龍香文學社的三十八位作家為我們接風,恰逢周末,時間又接近,臨時通知取消活動很困難。事已至此,他又轉而安慰了我一番。
第二天,我們想方設法,將同事的護照弄到廣州后抵達香港。談及昨晚的聚會,張詩劍的夫人陳娟告訴我,時間太緊,有些作家電話通知不到,張詩劍只好守在酒樓門口說明原因。
在香港我也見到了龍香文學社之外的其他作家朋友,聽到關于張詩劍和陳娟夫妻的一些飛短流長。或者,根本不承認龍香文學社的存在;或者嘲諷他們開“夫妻店”。對這些閑言碎語,我雖不好當面表態(tài),心里卻不訓為然。
張詩劍和陳娟夫妻,上世紀七十年代從內地移居香港,1985年創(chuàng)辦文學社,將以福建籍為主的一些南下新移民作家組織起來,在高度商業(yè)化的香港,為了所喜愛的文學創(chuàng)作,彼此促進,共同發(fā)展。不管他們組織的是哪部分作家,夫妻為同一團體奮斗,都是做有益的好事,無可厚非。而且與之處愈久,交往愈深,我越發(fā)喜愛和敬重他們。文人相輕,文學社團之間彼此不服,可謂普世現(xiàn)象。
張詩劍,原名張思鑒,畢業(yè)于福建廈門大學中文系,移居香港后,擔任中國新聞社香港分社高級編輯,撰寫了數(shù)百萬字的政經文化評論,于1991年退休。對熱愛文學、立志積極貢獻社會的張詩劍來說,退休不是人生的句號,而是事業(yè)的新起步。他將完全由自己支配的時間和精力,全情投入文學創(chuàng)作,積極組織社團活動,傾力從事編輯出版,為生命賦予了更豐富多姿的內容。
詩人、散文家、評論家,書畫藝術亦自成風格,張詩劍具有多種才情。主要著作有《愛的笛音》《詩劍集》《流火醉花》《秋的思索》《生命之歌》《張詩劍短詩選(中英對照)》《香妃夢回》,及大量未結集的詩文和文學評論作品。他是香港回歸后少數(shù)幾位被首批吸收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的會員之一。曾獲意大利1999年國際學院藝術與文化國際獎,為美國世界文化藝術學院榮譽文學博士,受聘為上海同濟大學、廣州暨南大學港臺海外華文文學研究中心、洛陽大學文學院客座研究員,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妥淌?。
在張詩劍退休的同一年,龍香文學社易名為香港文學促進協(xié)會。該會在創(chuàng)會會長張詩劍領導下,成立25年來,會員發(fā)展到200多人,在中國香港、中國內地、中國澳門、中國臺灣、菲律賓等地,主辦和合辦過大小近百次文學和文化交流活動,邀請并接待內地、臺灣及海外訪港作家數(shù)百人。
同時他又同友人牽頭組織成立了香港中華文化總會,在這個下屬二百個文化團體的民間團體里,擔任副會長兼理事長。同時,他還擔任香港作家聯(lián)會副會長,世界華文文學聯(lián)會副會長、中國散文詩學會副會長,香港政經文化學會今長,國際讀人等會創(chuàng)會部席。成員兼秘書長等職。也曾任香港市政局文學藝術顧問,香港藝術發(fā)展局增選委員和審評員。
如此多的兼職,張詩劍絕非浪掛虛名,哪里需要他,他總是盡心竭力無償當義工,老黃牛般的任勞任怨。大到策劃、組織,小到布置會場、到機場和車站接人等勞務性雜事,甚至出錢出力招待不屬他負責的訪客等等。張詩劍創(chuàng)辦并擔任總編輯的《香港文學報》和香港文學報出版社,扶植了不少文學新秀成為作家或詩人。為促進社團作家的創(chuàng)作,他主編出版了《香港當代文學精品叢書》六卷、《龍香文學叢書》二百多部、包括14個國家和地區(qū)詩人的短詩選萃、中英對照的《龍香詩叢》及漢英對照的《夕照詩從》共75部、《香港作家作品研究》文學評論集8部。如此勤力和無私付出,他贏得香港文壇活雷鋒之稱。
我過路香港時,多次在他家落足,親眼看到他們夫妻是如何生活,如何工作,如何對待朋友的。近幾年他們才另購房作為居室,之前的二十幾年,其家既當過陳娟的醫(yī)館,又是他們夫妻的創(chuàng)作室和編輯出版辦公室。他們的作品、《香港文學報》、香港文學報出版社的出版物,數(shù)百套叢書的編輯,都出在這間大約六七十平米的所在。他們并不富裕,卻總是盡心竭力招待和幫助朋友。那時,我主編的雜志資金短缺,見我四處化緣,張詩劍主動聯(lián)絡當時香港藝術發(fā)展局的有關委員,想方設法協(xié)助我從藝展局得到一筆資金。
香港回歸祖國時,張詩劍是香港各界慶?;貧w委員會委員,是香港文學界少數(shù)出席香港回歸交接儀式和香港特區(qū)政府成立儀式的代表。香港《紫荊》雜志曾發(fā)表過發(fā)采寫他的文章,題為《草根階層托起香港文學夢》,表揚他“揭起‘龍香社’大旗,默默為香港文壇耕耘,為推動文學創(chuàng)作和推廣文學活動做出了不可忽視的貢獻?!?/p>
“抬頭做人,低頭處事?!边@是張詩劍的座右銘。
“人人爭著‘下?!?,我自甘心耕荒原。不怕人窮,最怕文窮,志窮?!睆堅妱θ缡钦f。
這位香港文壇老黃牛,立志拉文學車不松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