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推翻原議、如何協(xié)調三校原來校訓、 由誰書寫…… “剛毅堅卓”:西南聯(lián)大校訓考
編者按:今年是西南聯(lián)合大學在昆明辦學85周年,也是西南聯(lián)大“剛毅堅卓”校訓發(fā)布85周年。從校訓發(fā)布之日起,這四個字就成為聯(lián)大師生引以為豪的共同價值追求和共同遵循的辦學樹人目標。本文作者對此校訓的肇啟、內(nèi)涵等詳加考述,并首次考證揭秘了這一校訓的書寫者,以此向在國難危機時刻堅持為國育才的西南聯(lián)大致敬。
家有家訓,校有校訓。
校訓就是一所學校雕鏤于匾上、懸掛在樓墻、印刷在校園手冊里、銘刻在桃李心中的價值倡導,是這所學校思想理念、育人方向、辦學目標、文化傳承、價值取向最直接、最靈魂的體現(xiàn)。這是一所學校最耀眼的文化名片,也應當成為每所學校的標配。
我的大學時代是在云南師范大學度過的。后來,又工作在這里。學校老校區(qū)正門一側、新校區(qū)正門的巨石上都鐫刻著“剛毅堅卓”幾個大字,這正是我們的校訓。
這一校訓,來自于抗戰(zhàn)烽火中誕生的西南聯(lián)大。
西南聯(lián)大校訓之肇啟
1937年11月1日,由北大、清華、南開三所大學合組的國立長沙臨時大學在湖南開課。為在戰(zhàn)火中堅持辦學,學校陸續(xù)建立了一系列必需的機構。然而,由于戰(zhàn)爭形勢所迫,辦學三個多月后,還未站穩(wěn)腳跟的臨大不得不再次遷滇,并于次年4月2日改稱國立西南聯(lián)合大學。
遷昆后,學校聘請梁思成、林徽因夫婦為建筑設計顧問,開始籌建校舍,現(xiàn)代大學的完整機制,在這七彩云南下的茅草頂、鐵皮頂校舍中很快得以部署。在緊鑼密鼓的工作推進中,學校文化的建構成為聯(lián)大的重要命題。其中,校訓的確立就是遵照國民政府教育部要求,趕早計劃、抓緊進行的一項工作。
1938年6月,教育部發(fā)出部令,要求各大學制定校歌校訓呈報。9月20日,再以通令催促。教育部表示:“我國公私立各級學校,例多根據(jù)其特有之環(huán)境與歷史,制定其特有之校訓校歌,以昭示生徒,藉為共同一致之道德信仰,迄今猶付闕如。且至抗戰(zhàn)以來,辦學者往往因局勢之推蕩,對此種精神訓練,更漸呈松懈之象,以致青年漫無準繩,大足影響抗戰(zhàn)之前途?!睘榇耍亓罡髦匾逃龣C關限期實行三事。其中前兩件是:“(一)全國公私立各級學校,務各制定一特有之校訓及校歌,用資感發(fā);(二)各校一律以‘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為共同之國訓,并制成匾額,懸掛于各該校禮堂?!辈⑾蘖罡餍#耙粋€月內(nèi)將辦理情形及各校校訓校歌呈報備核?!?/p>
得部令后,聯(lián)大立即于10月6日下午3時在崇仁街辦公處召開第89次常委會議,決定成立編制本校校歌校訓委員會,聘請馮友蘭、朱自清、羅常培、羅庸、聞一多諸先生為委員,并請馮為該委員會主席。
委員會經(jīng)過廣泛征集和研究討論,將校訓擬為“剛健篤實”呈報學校。經(jīng)過聯(lián)大常委會認真討論,認為這還不能充分體現(xiàn)聯(lián)大的精神價值導向。11月26日,在財盛巷辦公處舉行的第95次常委會上,學校決定以“剛毅堅卓”為校訓。12月2日,正式面向全校發(fā)布第97號油印布告,正式公布了該校訓。12月4日,又在《云南日報》頭版以短訊形式公布并上報教育部。
從此,“剛毅堅卓”成為聯(lián)大師生引以為豪的共同價值追求和共同遵循的辦學樹人目標。至于“共同之國訓”及一年后蔣介石親書的另一個“共同校訓”的制匾懸掛,聯(lián)大并未照辦。
從三校校訓到聯(lián)大校訓
為何要舍棄“剛健篤實”,而以“剛毅堅卓”為這所戰(zhàn)時聯(lián)合大學的校訓?今天,已很難從檔案文獻和當事人的回憶中找到蛛絲馬跡。我們不妨從組成聯(lián)大的三校校訓說起。
有關北大校訓,眾說紛紜,有人說是這個,有人說是那個,從未有定說。其實,這是一所至今沒有正式公布過校歌、校訓、校旗的學校。不過,在歷史文獻里,卻也曾有“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的手寫校訓字幅,可視為北大“兼容并包,思想自由”方針下應遵循的辦學治校準則,這里姑且稱其為“準校訓”。此八字語出《禮記·中庸》:“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不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蹦纤沃祆湓⒌溃骸按苏\之之目也。學問思辨,所以擇善而為知,學而知也。篤行,所以固執(zhí)而為仁,利而行也?!?/p>
清華校訓源自古代經(jīng)典《周易》。1914年,梁啟超應邀到校,以《君子》為題演講,勉勵師生“崇德修學”,“挽既倒之狂瀾,作中流之砥柱”。梁氏說:“君子之義,既鮮確詁,欲得其具體的條件,亦非易言?!遏斦摗匪?,多圣賢學養(yǎng)之漸,君子立品之方,連篇累牘勢難臚舉。周易六十四卦,言君子者凡五十三。乾坤二卦所云尤為提要鈞元。乾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は笤唬骸貏堇ぃ右院竦螺d物?!票竞醮耍又畻l件庶幾近之矣?!睆拇耍白詮姴幌?,厚德載物”即成清華校訓。這一校訓,已廣泛植入其?;盏葘W校文化標識。
南開校訓為“允公允能,日新月異”(又簡稱“公能”)。20世紀30年代初,教育家張伯苓根據(jù)自己多年來從事教育、社會事業(yè)的信念和追求,將《詩經(jīng)·魯頌》中的“允文允武”句式創(chuàng)新轉化為“允公允能”,以此哲學思想作為南開系列學校校訓。“公”是就團體、群體、社會、國家、民族而論的,凡事要出于公心,以有公、立公、為公態(tài)度服務好社會和民眾;“能”則是從知識分子應發(fā)揮的作用來說的,要在強大自身的基礎上,使個人能力與群體能量、社會能效都迸發(fā)到極致,共促國家社會進步?!叭招略庐悺闭Z出《禮記·大學》:“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币苍谠x基礎上生發(fā)了新的內(nèi)蘊。整個校訓,意即我們大家都應克服中華民族固有之病根,以團結就有力量的合作理念創(chuàng)業(yè)干事,促成每個人、每個團體“既有公德,又有能力”,做到以“公”化散、化私,以“能”去愚、去貧、去弱,在各個時期與時俱進地達成“治民族之大病,造建國之人才”,促成全民族全方面的富強進步。換而言之,每個人和南開精神、民族精神一起,是須每年每月每日都創(chuàng)造發(fā)展的。
家國遭難的抗戰(zhàn)時期,為了在南開辦學體系中實現(xiàn)“公能”精神,張伯苓曾從重視體育、提倡科學、團體組織、道德訓練、培養(yǎng)救國力量這五個方面予以特別訓練,這對于師生切身理解校訓精神產(chǎn)生了很深的影響。這說明,校訓不是一個高調的標語,也不是一個空洞的口號,而是一種教育精神的踏實踐行,不是可有可無的。
應該說,從北大之準校訓到清華、南開的校訓,都傳達著中華文化傳統(tǒng)在現(xiàn)時代的延續(xù)、新創(chuàng)和發(fā)展,也傳達著中西方文化碰撞交融的特質。從兼容并包中的思辨篤行,到凜然天地之間的君子氣度,再到既公又能的家國情懷,校訓反映了這三所中國頂尖學府的最高價值追求。很顯然,“剛健篤實”的校訓草擬稿,部分地容納了清華、北大兩校的辦學精神,但南開主張的“公能”二義并未能很好融入,這就偏離了聯(lián)合大學的“聯(lián)合”精神——因為融會了精神的聯(lián)合才是真正的聯(lián)合。
由校常委會最終確定的“剛毅堅卓”校訓,是三校辦學精神在聯(lián)大校訓中的集中凝練,又是聯(lián)大戰(zhàn)時聯(lián)合辦學的終極愿景和價值追求,充分反映了聯(lián)大本身所特有的抗戰(zhàn)底色和教育救國風貌,受到了師生的廣泛認可和歡迎。
聯(lián)大校訓的豐富內(nèi)涵
“剛毅堅卓”這一校訓,自然而然地汲取和堅持了三校辦學思想或校訓內(nèi)涵的精華,同時又在力求取得文化抗戰(zhàn)、教育抗戰(zhàn)碩果堅定信念的支撐下,有著自己獨有的精神特質。我們且從字義來看。
剛——《說文解字》:“剛,強斷也。”段玉裁注:“強者,弓有力也,有力而斷之也?!吨軙匪^‘剛克’。引申凡有力曰剛。”又說:“按,從亻口。亻口,古文信,信者必剛也。從二者,仁從二之意,仁者必有勇也。侃,剛直也,亦從亻口?!庇袆傊薄傖?、剛強、陽剛等意。
毅——《說文解字》:“毅,妄怒也。一曰:有決也?!薄稄V韻》:“毅,果敢也。”《左傳》:“志決而不可搖奪者謂之毅。”有勇毅、堅毅、毅力、毅然等內(nèi)涵。
堅——《說文解字》:“堅,剛也?!薄稜栄拧め屧b》:“堅,固也。勁強也?!庇袌詮?、堅定、堅守、堅持、堅明、堅確、堅忍、堅貞諸義。
卓——《說文解字》:“卓,高也?!薄墩撜Z》:“如有所立,卓爾?!被寿┦瑁骸白繝?,高遠貌?!薄墩摵狻罚骸傍欁恐x,發(fā)于顛沛之朝?!闭聦W誠《文史通義》:“意卓而辭躓者,潤丹青于妙筆?!币嘤凶繝枴⒆恳?、卓絕、卓然、卓識、卓越、卓冠、卓立、卓犖、卓爾不群、卓有成效、艱苦卓絕等深意。
應該說,聯(lián)大校訓是從博大精深、光輝璀璨的中華文化走來,也是從北大、清華、南開三校優(yōu)良的辦學傳統(tǒng)、辦學精神走來。它非常鮮明地倡導著,在全面抗戰(zhàn)如火如荼的緊要關頭,廣大師生要在艱苦卓絕的環(huán)境中,順應國家和全民族抗戰(zhàn)之需要,始終抱定抗戰(zhàn)必勝之信念,和四萬萬同胞一起,堅決地、果敢地、毅然地、堅定地站在國家民族的立場,以一顆堅貞堅韌的家國之心,躬耕于教育陣地、戰(zhàn)斗于文化崗位、樹人于天地之間,以其卓然的成就開創(chuàng)一時之風氣。
這是中國幾千年來中華文化精神在抗戰(zhàn)這一重要關頭的大融合,大發(fā)展,大前進。這尤其是北大、清華、南開三所高等學府的校風校訓,在聯(lián)合大學這一戰(zhàn)時學府中的新生和重生?!皠傄銏宰俊保∏∮质菍θ髮W校風校訓的精彩補給。它不僅僅是這個聯(lián)合大學的文化符號,也是師生們在艱苦卓絕的環(huán)境下矢志為國教書求學的精神象征。
顧知微說:“進入西南聯(lián)大,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剛毅堅卓’四個大字。這是西南聯(lián)大的校訓,有著非常豐富的內(nèi)涵,不僅指導著我在聯(lián)大四年的學習和生活,也對我日后大半輩子的人生有極為重要的意義?!?/p>
朱光亞也說:“我們這些西南聯(lián)大的學子更是深深地懷念著在‘愛國、民主、科學’精神和‘剛毅堅卓’校訓熏陶下的歲月,深切感謝母校和老師們辛勤的培育之恩?!?/p>
吳大年則說:“畢業(yè)幾十年來,母?!畡傄銏宰俊男S柡鸵恍├蠋焸兊难詡魃斫淌冀K在砥礪著我,不敢一日忘卻。”
于是,李政道在為《我心中的西南聯(lián)大》一書題詞時,這樣寫道:“剛毅堅卓,維艱維難;兼容并包,新民搖籃?!北磉_了對這一校訓的深深認同。
聯(lián)大校訓書寫者之謎
在不朽校訓的背后,卻也藏著一個幾十年來未解的謎。
校訓制定后,面臨著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由誰來書寫它?以通用的工藝美術字在墻壁上刷上一行或一列,當然沒什么不可以。但是,這就失去了校訓的文化意蘊和教育功能,聯(lián)大當然不會這樣做。
那么應該請誰來題寫校訓呢?一般來說,應該請這幾類人:一、有深厚文化底蘊的書法家(僅有寫字功夫是遠遠不夠的);二、有一定書法底蘊且德高望重的教育家;三、有極好社會影響的其他社會名流。
北大、清華、南開三校,都有如上名人資源。三校自己的校長和知名教授,書藝功底多數(shù)也較為深厚。不過,因為聯(lián)大是聯(lián)合三校而成,能為聯(lián)大題寫校訓,這個人在教育界必然須有著無可比擬的絕對威望,而不止是在某一校有較高地位。
2006年的一天,在昆明潘家灣舊貨市場22號鋪面李福祥老先生開的“虹山人書屋”,我和李先生、老昆明陳立言先生就曾沙龍式地討論過這一校訓的書寫者問題。我們認為,三位常委和聯(lián)大校內(nèi)的書法家羅庸、馮友蘭,以及遠在美國的胡適、在香港的蔡元培都有可能是校訓書法的實際作者。其中北京大學原校長、時任中央研究院院長、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的呼聲最高,因為當時我們看到的三校校訓(含北大準校訓)的書法印刷件,其實都是同一人筆跡。那時冠蓋云集,但在教育界、學術界享有崇高威望,又同時有資格為三校及聯(lián)大書寫校訓者,已無出其右了。但是,那僅僅是大膽的假設而已,要成為定論尚需仔細的求證。近二十年來,我們幾人中誰也未能定案。這一懸案,就這樣一直縈繞在我心頭沒有散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當我接觸了大量聯(lián)大教授的墨跡后,三常委、羅庸、馮友蘭等的字更進一步地被排除了。被排除的人中,和三校關系甚密者是胡適,但是校訓書法和他的字完全是兩個風格。況且校訓確定時,一直未到昆明管理院務的胡適剛剛卸去聯(lián)大文學院院長職不久。請校內(nèi)的原任院長題寫校訓,一般也鮮有其例,也可以一并排除。
于是,我按原來的假設,找來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蔡元培先生手跡》,逐頁比對蔡先生墨跡。發(fā)現(xiàn)第1頁“行不得則反求諸己,躳自厚而薄責于人”的條幅及其他大部分頁碼的題字作品中,其多個漢字橫、捺、豎鉤等筆畫的寫法,與校訓中各字的同一處相較,用筆結體都非常一致。又如,第3頁為北大同學錄的兩則題詞中的“國”“立”“大”“學”四字,以及第60頁中的“合”字與聯(lián)大校訓的寫法也極為一致。
接著,我又查閱了一大批民國時期書刊報發(fā)表過的蔡先生遺墨。其中,1927年為武榮中學校訓的題字中的“學校訓”三字、1928年為荷屬華僑學生會的題詞“好學不忘愛國”中的“學”字、1930年為《新民》雜志題詞“好學力行”中的“學”字、1933年為《無線電雜志》題詞“應用科學、傳播美術”中的“科學”二字、1936年為培成女學校題詞中的“學校”二字、1936年為《愛國女學三十五周年紀念刊》題寫的書名中的“國”“學”二字等等,和聯(lián)大校訓中幾個字的寫法也都同出一轍。
雖是戲言,從中卻顯著不一般的胸懷
蔡先生是精曉校訓之道的。在2013年出版的《明德學校史》第122頁,還刊印著蔡元培先生為該校訓“堅苦真誠”所寫的一段題詞。題詞說:“惟堅苦故對事忠,惟真誠故待人恕。忠恕違道不遠,故藏諸己者醉然,而樹于世者卓然。任重投艱,于是乎在。明德學校以‘堅苦真誠’為校訓,誠哉其知所本矣。立校三十年,非堅苦無是久也;一堂講誦,和藹融怡,非真誠無是樂也?!苯?jīng)比對,題詞手跡中的“校訓”二字,與聯(lián)大的“校訓”二字的寫法也幾乎等同。
經(jīng)細致比對,結論是:“剛毅堅卓”四字手書校訓的寫法與蔡先生的書寫習慣、書法風格是一貫的、一致的,這直接證實了我們17年前在舊書店的假設和猜想是完全成立的。聯(lián)大行書校訓遺墨的書寫者,應該就是蔡元培先生。不僅如此,同風格的北大、清華、南開三校的校訓,以及采用同種筆法書寫的隸書體聯(lián)大校訓的真正作者,也是他。
蔡先生執(zhí)掌北大時,曾被錢玄同指摘雖中過翰林,但書法水準太差。先生學的是黃庭堅的書體,他謙虛地說,能中翰林,就是因為主考官喜歡黃體。雖是戲言,從中卻顯著他不一般的胸懷。靜觀先生所書“剛毅堅卓”四字,其實柔中藏剛,拙中藏雅,別具一格,耐讀耐看,愈看愈愛。他在這幅墨寶的字里行間,寄寓著對這所抗戰(zhàn)大學,以及我們這個偉大民族光輝未來深情的期許。也只有他的書法,才能彰顯西南聯(lián)大校訓所蘊藏的豐沛能量。
由于組成聯(lián)大的三校中有先生一心呵護的北京大學,蔡元培生前也十分關注聯(lián)大。在香港期間,他頻繁地與在聯(lián)大的北大同人保持著聯(lián)系和互動。在他支持下,中研院史語所在人力和學術資源等方面都給了聯(lián)大和北大盡可能多的支持,幫助戰(zhàn)火中的學府渡過了不少難關。在學校的盛邀之下,一口氣為三校及聯(lián)大書寫校訓,更是他情牽聯(lián)大、愛護聯(lián)大的具體體現(xiàn)。1939年,先生的女兒、聯(lián)大教授林文錚夫人、國立藝專教授蔡威廉在昆明逝世,聯(lián)大同人為了紀念她,籌辦了盛大的畫作展覽會。1940年,蔡先生也在香港安然走完一生。3月10日,聯(lián)大師生千余人在新校舍舉行公祭,由蔣夢麟主祭并報告了其生平,并由梅貽琦致辭。24日,梅貽琦又參加了云南各界在昆明舉辦的盛大追悼會,在報告了蔡先生的生平后,贊譽其為“近代之師表”。
時光不敗經(jīng)典。聯(lián)大在五色交輝的絕好氛圍下產(chǎn)生的“剛毅堅卓”校訓,也正因有了蔡先生的傾情書寫,而愈顯出其深厚的歷史文化價值,這必將在我國文化教育史上寫下一段不朽的佳話。
(作者系云南師范大學教師、“民國書刊上的西南聯(lián)大記憶”叢書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