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見的魯迅語錄
“但問耕耘,莫問收獲”這句話,好像是曾國藩最先提到的。這句話的意思是你只管耕耘好了,別老把心思放在收獲上,集中精力耕耘,收獲自然會更多、更好。這是用農(nóng)事比喻萬事。魯迅曾說:“寫文章的人,只求自己能夠努力地、忠實(shí)地,把要寫的話寫出來,便算盡了我們的天職了。人家看不看,喝彩不喝彩,哪有閑工夫去理他!”(陳夢韶《魯迅在廈門的鱗爪》,《魯迅先生紀(jì)念集》第三輯)這不就是“但問耕耘,莫問收獲”嗎?實(shí)際上,魯迅當(dāng)然要看一看自己文章的社會反應(yīng),不過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毛主席說過:“槍桿子里面出政權(quán)?!濒斞刚f的一句話,也是“槍桿子里面出政權(quán)”的意思:“要革命,就要有軍隊(duì),我也倒是一向就這樣想的?!保T雪峰《思想上又有新的發(fā)展的征象之一》,《回憶魯迅》,第175頁)
魯迅曾抵制“立三路線”,為此,他說過這樣一段話:“李立三路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一天晚上,人家開好旅館找我談話,開門進(jìn)去一個(gè)高高大大的人接待我。他自我介紹說他是李立三,黨要在上海搞一次大規(guī)模示威游行,搞武裝斗爭。還說:‘你是有名的人,請你帶隊(duì),所以發(fā)給你一支槍?!一卮穑骸覜]有打過槍,要我打槍打不倒敵人,肯定會打了自己人?!盵胡愈之、馮雪峰《談?dòng)嘘P(guān)魯迅的一些事情》,見《魯迅研究資料》(一),第83頁]讓文弱的魯迅先生拿著槍,走在游行隊(duì)伍的最前面,這景象真是匪夷所思。過去黨史讀物里常講“立三路線”,但不甚具體,這次我看明白是怎么操作的了?!傲⑷肪€”造成的損失很大,如果再把魯迅搭進(jìn)去,那該是多么慘痛的代價(jià)??!
魯迅非常痛恨國民黨,其中一個(gè)重要的原因是國民黨太殘酷。魯迅說:“……但國民黨所采取的方法,完全是卑鄙的,其殺人的方法亦很殘酷。例如同樣的殺,向腦殼放一槍,那就可算是已經(jīng)達(dá)到目的的了??墒撬麄儎t不然,或……活埋,甚至于親兄弟也殺的,我從這樣以來,就痛恨著國民黨,我的學(xué)生已有許多被殺了?!保ㄗ籼俅悍颉遏斞競鳌?,見《魯迅手冊》,第69頁)聯(lián)想到白公館、渣滓洞,還有蔡和森慘烈的犧牲,可見國民黨政權(quán)殘酷的心地。
魯迅的雜文像匕首和投槍,但因文藝化,直接的硬話、狠話并不多??稍诳陬^上,在說起抗日和反帝國主義的時(shí)候,魯迅就有不少硬話、狠話。他說過:“為了解放我被壓迫的同胞,縱令祖國——中華民國變成沙漠,也還不能停止同帝國主義的斗爭?!保ㄋ杀局刂巍遏斞钢琅c內(nèi)山完造》)這話多么硬氣,多么決絕!他又說:“有一天,如果是抗日都成了罪行,中國的斷頭臺都閃耀著日本太陽徽的光芒時(shí),中國人民還是不會投降的!中國人民的忍讓到了最大限度時(shí),將會起來決死抵抗?!保ㄔ纭都o(jì)念魯迅三周年紀(jì)念會》,見《抗戰(zhàn)文藝》,1933年第五卷第一期)魯迅知道,中國人對步步緊逼的日本人是有過很多忍讓的;他更知道,中華民族是一個(gè)不會投降的民族,如果把中國人逼到了絕處,那就只有決死抵抗!魯迅的骨頭不愧是最硬的。
“姓資姓社”是近幾十年流行起來的話語,但最早說“姓社”一詞的,恐怕是魯迅。他曾對蕭伯納說:“我呢,既姓周,名叫周樹人;又姓魯,名叫魯迅;可我還有第三個(gè)姓,那就是姓社,名字叫社會主義。我將來可以不姓周和魯,而是姓社,因?yàn)樯鐣髁x一定會勝利。”(張松主編《北大那些人》,天津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59頁)魯迅的文章中罕見“社會主義”一詞,但從這段話里,可以感受到魯迅堅(jiān)定的社會主義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