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朋友,歡迎回家丨文學與劇作:如何共榮共生?
文學賦予了劇作獨特的精神品質與審美韻味
——劇作家暢談“文學與劇作的共榮共生”
大IP時代下,文學與影視如何破壁聯(lián)動?文學的積淀對劇本的創(chuàng)作會產(chǎn)生哪些助力?文學改編影視的實踐,目前存在的難點在哪兒?什么樣的好故事是影視界所期待的?“作家朋友,歡迎回家——中國作家協(xié)會劇作家活動日”期間,來自影視界的多位劇作家從文學與劇作共榮共生的角度,就上述話題分享了各自的創(chuàng)作經(jīng)驗、藝術心得。
黑龍江省作協(xié)副主席全勇先加入中國作協(xié)已20余年,著有多部長短篇小說、詩集的他是電影《懸崖之上》等的編劇。全勇先說,劇本創(chuàng)作有文學做底色才能保持獨特的精神品質,“文學與劇本并不沖突,是兩種藝術形式的轉換,不同階段有不同創(chuàng)作需求,很難說更喜歡哪個?!本巹∨c閱歷有關,同文學創(chuàng)作一樣,也需要深入生活,洞察世事。全勇先認為,年輕編劇所缺乏的正是社會歷練,剛剛走出校園,缺少對人情世故的了解?!靶≌f與影視都是細節(jié)的藝術,細節(jié)很重要,寫好小說與劇本需要解讀人性,在此基礎上塑造文學性。”他建議年輕編劇多讀書,走出象牙塔,關注動態(tài)中的他者與世界,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和開闊的視野,不要拘泥于個人情感的小天地中。
作為中國電影文學學會副會長,余飛加入中國作協(xié)已近10年,著有長篇小說《黃繼光》,創(chuàng)作《永不消逝的電波》《重案六組3》等電視劇作品。文學創(chuàng)作與劇本創(chuàng)作對他而言具有同一性,都是寫人寫事,都是呈現(xiàn)客觀世界與主觀認識的藝術手段。最大區(qū)別在于,自己編劇的作品大多由外界提供主題與方向,而寫小說是有感而發(fā),想如何寫、寫什么、以什么風格、怎么表現(xiàn)情節(jié)人物等方面,都可以隨心而行。余飛表示,自己寫小說感到“很痛快”,但寫劇本就會存在多種客觀因素影響,既要結合影視素材,又要考慮制片要求。對于劇本創(chuàng)作,余飛對自己要求相當嚴格,很多時候對方已經(jīng)過審的劇本,他還會一遍遍推翻修改到滿意為止。當年初入編劇行業(yè),余飛讀了很多博爾赫斯的小說,文學閱讀對他有極大啟發(fā)。“年輕編劇應該多積累人生經(jīng)驗,在社會生活中從小事上汲取營養(yǎng),學會從不同角度觀察與思考,用智慧的方式解決困難的問題?!?/p>
劇作家馮驥不僅著有《火藍刀鋒》《神犬奇兵》等長篇小說,還曾編劇電影《紅海行動》、電視劇《永不磨滅的番號》等作品。他涉獵廣泛,常閱讀各類型文學作品。在他看來,文學寫作傾向個人化、個性化的表達,創(chuàng)作的施展空間廣博,創(chuàng)作形式也更加自由。相較而言,劇本則有特定模式,遵循嚴格流程與規(guī)范,需要縝密思維,一場戲接著一場戲,其中邏輯線不能斷,寫作設限更多。談到電視劇與電影改編時,馮驥認為,電視劇相當于文學中的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人物成長過程、精神內(nèi)核、性格氣質等特質是逐步成長的,更注重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而無論長短,做好典型環(huán)境下的典型人物敘事,才能使作品有深度、有力度。
曾編劇《七月與安生》《少年的你》等電影作品的李媛加入中國作協(xié)大家庭剛剛一年,她很高興能參加此次活動,與前輩、同行交流學習。李媛認為,適合進行影視改編的文學作品需要具備清晰、完整的故事架構。在她的編劇經(jīng)驗中,影視作品對故事的完成度要求很高?!拔膶W與影視載體不同,文學主要載體是文字,影視主要載體是大銀幕,是視覺、聽覺、時間、空間的全維度藝術形式,因而好故事成為統(tǒng)攝這些元素的重要基礎?!比绾螌⑽膶W的文字之美呈現(xiàn)在影視作品中,這是李媛常常思考的問題之一。文學性是故事之外一種對氣質和韻味的追求,需要更高的文字能力,考驗著編劇創(chuàng)作對白、旁白的功力。
談及電視劇《大江大河》的創(chuàng)作,劇作家唐堯表示,團隊以尋找時代大事件、國家命運和個人命運的交接點為軸心,充分調動觀眾與時代的共鳴。在他看來,適合影視改編的文學作品最重要的特質是人物形象塑造清晰。“清晰的人物形象、豐滿的性格刻畫會給二度創(chuàng)作帶來無限延展空間?!睙o論何種題材、何種情節(jié),深化塑造故事中的人物形象,將人物寫透,“哪怕文學母本情節(jié)相對平緩,沒有過于激烈的矛盾和沖突,依靠鮮活的、立得住的人物,編劇都能讓它活起來?!碧茍蛱岬?,回顧上世紀90年代經(jīng)典電視劇或電影,很多情節(jié)以今天的審美看來也許過于平淡甚至邏輯不夠順暢,但人物形象依然熠熠生輝,深入人心。
劇作家董潤年也持同樣看法,不僅是影視創(chuàng)作,形象鮮明的作品同時也是文學寫作成功的基本要素。讀者或觀眾愿意在作品中看到的是貼近生活、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董潤年曾編劇《心花路放》《瘋狂的外星人》等電影作品,多以社會現(xiàn)實角度切入,貼近日常生活。在影視改編上,他更關注能夠反映時代特征的文學作品?!耙陨鲜兰o八九十年代為例,中國第五、第六代導演做了很好的表率,經(jīng)典作品往往用藝術形式呈現(xiàn)時代足音,記錄時代變遷,深刻描摹不同歷史時期中國老百姓的生活變化與情感波動?!?/p>
參加此次活動的九夜茴感到十分親切,與大家交流文學、影視等話題讓她收獲頗多。九夜茴曾擔任自己寫作的《匆匆那年》《曾少年》等文學作品的編劇?!皩懶≌f時我進入到一個自由和開闊的世界,在既有文學母本上改編作品是另一種創(chuàng)作思路?!彼ρ愿木幾约旱奈膶W作品像在和自己打架,有相互妥協(xié)也有相互矛盾、甚至難以定奪的時刻。對于作家與編劇的定義,九夜茴非常喜歡“劇作家”這個稱謂,兩種不同職業(yè)都與文學相關,都是豐富的創(chuàng)作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