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誰不想返回故鄉(xiāng)和童年
有人真不想回去——曾經破敗的,貧困的,乏味的,被損害被凌辱的……
但我相信大多數70后都是眷戀故鄉(xiāng)和童年的。我的懷鄉(xiāng)病就在45歲后愈演愈烈,兒時的我們似被封存在奇幻之境,你只能遠遠看著,有一天,忽然意識到已經成長為面目可憎的中年人。
中篇小說《房子那么大的卡巴金》幾年前就寫好了,寫它的緣由沒別的,就是故鄉(xiāng)饋贈我的太多,以至于魂牽夢繞,必須為這個美麗的家園唱一曲挽歌——的確是挽歌啊,養(yǎng)育我的馬場早就像老馬爾克斯的馬孔多鎮(zhèn)一樣消失不見,那些神明般的駿馬呀,那些來自西伯利亞的卡巴金呀,只能在夢中馳騁,在暗夜飛奔,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嘶鳴。
海明威說,不幸的童年是作家最大的財富。我不這么看。幸福的童年又何嘗不是寫作的發(fā)端?因現實的困頓,讓我們意識到童年的珍稀,而重返未被玷污的河流源頭,正是文學,正是小說。如何填平二者間的溝壑,如何書寫這返而不可返,就是好的文學需要思考的問題。
總之消逝的故鄉(xiāng)和童年不斷激發(fā)著我的創(chuàng)作欲望。我想好好寫一寫那片神奇大地上的駿馬,寫寫那些形形色色的愛恨情仇。無論中篇還是長篇,寫三五個,寫一打,還遠遠不夠。
《房子那么大的卡巴金》差不多是全新的開始。一個偏執(zhí)的家伙被偏執(zhí)的理想主義帶向死亡;在摯愛和妄想的逼迫下,他一意孤行,懷著某種英雄情結,某種絕對純粹的愛,一步一步將自己摧毀,這是個人的悲劇。如今,我們如何才能避免相似的悲???說實話,我非常喜歡徐東奎這個人物,對他懷有太多的私心。可是,他的結局我無法改變,他的命運,我拯救不了。
我們見識過太多傳統(tǒng)被摧毀,太多“過往”被滅掉,但作家的眼光僅停留于此(概念)還是太簡單了,我想探測人性,這些不經意的事端,才是一個小說的秘密,才是故鄉(xiāng)和童年的全部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