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與靜之師坐在礁石上看海，

海風(fēng)乍烈。閑話有一句沒一句，

一出口就化了，如滴水入海。

只記得他提到某少年的一句詩：

“大海呀，我走了，

你還藍給誰看？”

一時感覺天地靜寂，

只有一種名為藍的東西，

爭先恐后地擠破內(nèi)心。

那是在普陀山。同行的掛單和尚，

出家前是作家，出家后還是作家，

一早一晚他領(lǐng)我們?nèi)タ春！?/p>

他用好聽的男中音唱大悲咒，

濤聲被壓下去了。

世界好安靜。大海藍得出塵。

《乘 涼》

晚飯后，墻根灑過幾道井水，

竹床榻擱在長條凳上，

大腳盆里剛撈出來的小小孩等不住，

身子沒擦，撅著屁股往上爬滾。

這是記憶里的乘涼，

竹床涼涼的，滑滑的，

再配根白糖冰棍，

小心情就飛成了麻雀。

半大的孩子各自端把小杌子，

團團圍坐，中間是居民區(qū)里的

話癆叔。他一開口，

奇談怪事就群魔出籠。

孩子的小汗毛一豎一豎的，

不是風(fēng)吹的，是嚇的。

星月當(dāng)空，孩子當(dāng)?shù)溃?/p>

非故意，是聽得走不動道。

《中風(fēng)的小姐妹》

老娘的小姐妹中風(fēng)了，

無法自理的樣子讓她恐慌。

每天，小姐妹只有少量的吃食。

看見她，奮力指著嘴，

嗚嗚嗚嗚著。

她是餓了，餓狠了，

她想要吃的。

老娘拿出蛋糕，卻被攔了。

陪了小姐妹一生的老頭說：

別讓她吃，害大家。

老娘感同身受了。

說起此事，表情譴責(zé)，

好像我們也是這樣的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