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文學翻譯獎得主系列專訪 薛慶國:阿拉伯語才是我相愛最久的戀人
編者按:2022年8月25日,第八屆魯迅文學獎各類別評獎委員會經(jīng)過投票表決,產(chǎn)生了獲獎作品。其中,許小凡譯《T.S.艾略特傳:不完美的一生》、楊鐵軍譯《奧麥羅斯》、陳方譯《我的孩子們》、竺祖慈譯《小說周邊》、薛慶國譯《風的作品之目錄》獲得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文學翻譯獎。5部獲獎作品涵蓋了傳記、詩歌、小說、隨筆札記等不同體裁,涉及英語、俄語、日語、阿拉伯語等語種。獲獎?wù)咧?,有已過古稀之年的資深出版人、翻譯家,也有憑借首部文學翻譯作品就獲此殊榮的后起之秀;有橫跨文理兩界的詩人,也有穿梭于教學、研究和翻譯等多個領(lǐng)域的高校學者。他們和文學翻譯之間有怎樣的故事,如何游弋于兩種語言之間,成為不同文化間的信使?中國作家網(wǎng)特別策劃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文學翻譯獎得主系列專訪,逐一呈現(xiàn)每位譯者的翻譯人生。
薛慶國,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阿拉伯文學研究分會副會長,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主要從事阿拉伯現(xiàn)代文學、阿拉伯文化與思想等領(lǐng)域的研究。已發(fā)表各類著譯作品近30種。其翻譯的紀伯倫、阿多尼斯等現(xiàn)當代阿拉伯文學大師作品深受中國讀者歡迎。曾獲卡塔爾國哈馬德翻譯與國際諒解獎,2022年8月25日,獲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文學翻譯獎。
與阿拉伯語相伴的40年里,薛慶國對這個“戀人”的感情與日俱增。獲得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文學翻譯獎后,回憶起在有破洞的宿舍裹著被子翻譯紀伯倫的日子,懷念的仍然是文學的溫暖。
薛慶國翻譯阿多尼斯的詩歌源于同事、朋友一次偶然的推薦。十幾年下來,與詩人的友誼成為他畢生珍視并為之自豪的精神財富。他翻譯了多部阿多尼斯的詩集,欣賞詩人思想的厚重和想象的輕盈。翻譯詩歌難度不小,但薛慶國并不真的覺得痛苦,那些翻譯中棘手的難題,是對智力和能力的挑戰(zhàn),讓他樂在其中。他也寄望于年輕人的成長,在老一輩研究者、翻譯家開拓的基礎(chǔ)之上,阿拉伯文學這一古老東方文學的重要一支,能夠在中國獲得更多的譯介和關(guān)注。
通過翻譯挑戰(zhàn)智力和能力,樂在其中
中國作家網(wǎng):祝賀薛老師獲得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文學翻譯獎!請您先談?wù)剬W習阿拉伯語的經(jīng)歷吧。
薛慶國:我于1981年通過高考,進入解放軍洛陽外國語學院學習阿拉伯語。4年本科學習后,考入北京外國語大學攻讀碩士和博士研究生,其間于1987-1988年赴埃及開羅大學進修一年。博士畢業(yè)后,我回原單位工作了兩年多,后來調(diào)入北外任教至今。屈指算來,我學習阿拉伯語已超過40年了。40年時間里,幾乎每天都在接觸阿拉伯語:學習、閱讀、教學、翻譯、寫作……可以說,我對阿拉伯語的感情與日俱增。前年有一次接受阿拉伯媒體采訪時,我曾經(jīng)開玩笑說:阿拉伯語才是我相愛最久的戀人!
中國作家網(wǎng):您之前曾在中國駐敘利亞使館工作,后來回到北外,現(xiàn)在阿拉伯語學院任教。是什么樣的契機讓您走上文學翻譯的道路?
薛慶國:我曾于1996-1999年被外交部借調(diào)到中國駐敘利亞使館工作,將近三年的外交官生涯結(jié)束后,使館領(lǐng)導希望我留在外交部工作,但我還是更喜歡大學的環(huán)境和工作性質(zhì),因此回到了北外。
我最早從事文學翻譯,還是博士畢業(yè)剛留校工作期間。留校的第一年沒有教學任務(wù),我意外發(fā)現(xiàn)紀伯倫的許多英文著作都未譯成中文,便從圖書館復印了原著,迫不及待地開始翻譯。記得那年的初冬時節(jié),學校為我們單身宿舍樓安裝暖氣,工人先在墻上打洞,一周后才把暖氣片安上。冰冷的夜晚,我用紙箱子堵住墻洞,身穿厚厚的棉衣,把被子也裹在身上,在燈光下翻譯紀伯倫的作品。從鄰居的房間,還不時傳來別人打麻將的聲音。我沒有感到寒冷和寂寞,心里只有溫暖和充實。今天,當我捧起翻譯的紀伯倫作品時,似乎還能感到墻洞里溜進的刺骨寒風,還能聞到空氣里夾帶的泥土氣味;但我更加懷念的,是紀伯倫和阿拉伯文學帶給我的溫暖。
中國作家網(wǎng):從事文學翻譯,最讓您感到有成就感的是什么?讓您感到痛苦的又是什么?
薛慶國:最有成就感的,是通過我的翻譯增進了廣大中國讀者對阿拉伯文學和文化的了解。特別幸運的是,我翻譯的紀伯倫、阿多尼斯、達爾維什、馬哈福茲等阿拉伯文學大師的作品,都具有很高的思想價值和藝術(shù)魅力,因而大都得到了評論界和普通讀者的好評與喜愛。我總是認為,譯作獲得成功,首先歸功于原作高超的文學水準,我的翻譯固然也起了作用,但畢竟是第二位的。特別讓我自豪的是,通過我對阿多尼斯詩歌和散文作品的持續(xù)譯介,這位阿拉伯詩人受到我國讀者的廣泛喜愛,甚至成為中國人最為熟悉的當代外國詩人之一;通過阿多尼斯,中國讀者還了解了阿拉伯當代文化的魅力。我覺得自己的工作很有價值。
要說痛苦,我真沒有感到過痛苦。我也經(jīng)常為如何理解原文、如何找到合適的譯文表述而絞盡腦汁,但這算不上痛苦,而是通過翻譯,挑戰(zhàn)自己的智力和能力,可以說樂在其中。
中國作家網(wǎng):除了阿多尼斯,您還翻譯過諸如巴勒斯坦作家馬哈茂德·達爾維什等阿拉伯詩人的詩作,您是從文學翻譯之初就從事詩歌翻譯嗎?
薛慶國:沒錯,我還翻譯過達爾維什的詩歌選集《來自巴勒斯坦的情人》,并在《世界文學》《星星》等刊物譯介過多位阿拉伯現(xiàn)當代詩人的專輯。我最初翻譯的是紀伯倫作品,共譯了他的7部著作,包括散文、散文詩、詩歌、傳記、書信集等,后來還譯過諾獎得主馬哈福茲的隨感類作品《自傳的回聲》,以及其他作家的劇作、短篇小說等。我還和敘利亞著名學者費拉斯合作,對外譯介了《老子》《論語》《孟子》等中國文化經(jīng)典。但我譯介最多的,還是現(xiàn)當代阿拉伯詩歌。近期還會出版一本阿拉伯現(xiàn)當代名家詩選;當然,以后還會繼續(xù)翻譯阿多尼斯的作品。
中國作家網(wǎng):大家都熟悉一句話“詩是翻譯中丟失的東西”。您認為,與其他文體相比,詩歌翻譯是否更有難度,如果有,困難之處具體在哪里?
薛慶國:詩歌在翻譯中固然會失去一些東西,如音樂感、節(jié)奏感,詩人精心設(shè)計的某些隱喻、雙關(guān)等等。但是,在失去的同時,譯詩也會得到一些東西。譯詩就是“移植”,當外國詩歌“移植”到漢語這門有著悠久深厚詩歌傳統(tǒng)的語言中時,漢語詩歌和中國文化的沃土,往往會讓譯詩的枝頭綻放出神奇的花朵。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大學階段閱讀傅雷先生翻譯的羅曼·羅蘭《約翰·克利斯朵夫》時,開篇第一句“江聲浩蕩”帶給我的震撼。后來聽法語老師說,原文是由8個單詞組成的一個句子。正是傅雷先生的妙筆,為譯文賦予了原文沒有的詩意、氣勢和沖擊力。我總覺得,漢語是非常具有文學氣質(zhì)的一門語言。
比起其他門類,詩歌翻譯的難度總是要大一些,因為譯者不僅要翻譯原詩的意思、意象和意境,還要傳達原詩的音韻節(jié)奏,而后者在我看來是最難的。有時候我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一首很好的阿語詩譯完后,原詩的字面內(nèi)容都已傳達,但譯詩讀來讀去、改來改去都沒有詩歌的感覺,或者說沒有了原詩的詩意。因為無法舍棄拿不出手的譯詩,我認為翻譯一本完整的詩集比翻譯詩選更難。
《風的作品之目錄》書影
他的作品中永遠閃耀著思想和理性的鋒芒
中國作家網(wǎng):阿多尼斯的第一本引人注目的中譯本作品是2009年出版的《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您怎樣和阿多尼斯結(jié)緣?
薛慶國:這說來話長。我簡要介紹一下:2008年,唐曉渡、西川任主編的《當代國際詩壇》創(chuàng)刊,編輯部在討論重點譯介哪些外國詩人時,詩人樹才介紹了一個情況:他不久去法國見到老朋友、著名詩人博納富瓦,當他問博納富瓦目前法國有哪些重要詩人時,博納富瓦提到的第一個詩人,便是旅法阿拉伯詩人阿多尼斯。因此,樹才跟編輯部建議,一定要出個阿多尼斯專輯,最好請懂阿拉伯語的譯者直接從原文翻譯。后來,編輯部通過我的北外同事、俄語詩歌翻譯家兼詩人汪劍釗找到我,希望我翻譯阿多尼斯的詩作。于是,我譯了2000多行詩,在《當代國際詩壇》第二期發(fā)表。后來,譯林出版社的編輯王理行對我說:每年諾獎宣布前,阿多尼斯的名字都被人提起,而我國還沒有出版他的詩集,一旦他獲獎,你們這些從事阿拉伯文學研究、翻譯的人豈不很被動?他建議我翻譯一本阿多尼斯的詩集出版。我在原有譯文的基礎(chǔ)上,又增添了詩人大部分新的譯作。譯文完成后,我應出版社的要求,費盡周折找到阿多尼斯的聯(lián)系方式,去信請求他將版權(quán)授予出版社,同時邀請他來中國出席詩選首發(fā)式。他欣然答應,于2009年3月來華出席《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的首發(fā)式。我和阿多尼斯由此結(jié)緣。
中國作家網(wǎng):對于阿多尼斯的創(chuàng)作經(jīng)歷來說,2009年的中譯本不算早了,他沒有更早為中國讀者所關(guān)注的原因是什么?
薛慶國:正如剛才所說,這主要是我們這些從事阿拉伯文學研究、翻譯者的疏忽。其實,早在1980年,阿多尼斯作為黎巴嫩作家代表團的唯一成員首次來訪中國(1980年,阿多尼斯生活在黎巴嫩,因具有敘利亞和黎巴嫩雙重國籍,此次他以黎巴嫩作家代表團成員的身份訪華)。此行他在華共逗留10天,去了北京、上海、蘇州三地。據(jù)30多年后再度訪華的阿多尼斯自述,首次訪華的許多細節(jié)他都記不清了,好在回到黎巴嫩后不久,他就把這次中國之行的感想和印象分兩次發(fā)表在當?shù)刂饕獔蠹?,其中詳盡記錄了他在當時的中國作協(xié)(也可能是文聯(lián))座談的內(nèi)容。文中提及,參加座談的中方代表共有20多人,其中包括夏衍等3位文聯(lián)(或作協(xié))副主席,以及多位作家、詩人和文學刊物主編?;蛟S因為當時中國國門剛剛打開,來訪的外國作家很少,所以中方在接待這位來自小國黎巴嫩、在國際上還沒有太大名氣的詩人時,安排了20多位作家跟他對話,這可能是絕無僅有的外事禮遇了。阿多尼斯對此次座談的記錄十分詳盡,留下了非常珍貴的歷史文獻。他對剛剛走出“文革”的中國思想界、文化界、文學界呈現(xiàn)的蓬勃朝氣印象深刻,對中國作家們的反思意識給予高度評價。我認為,中國作家們的這些嚴肅思考,也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影響了阿多尼斯的詩學觀和文化觀。
中國作家網(wǎng):《風的作品之目錄》主要收錄阿多尼斯寫于上世紀90年代的十三首詩,90年代在阿多尼斯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是怎樣的一個時期?
薛慶國:上世紀90年代是阿多尼斯詩歌創(chuàng)作的高峰期,這期間他創(chuàng)作了許多重要作品,特別是大部頭詩集《書:昨天,空間,現(xiàn)在》(1995年第一卷,1998年第二卷),第三卷于2002年出版。他在談及此作時曾表示:“這三大卷詩集,是我詩歌生涯的巔峰之作。它是我?guī)资昵熬鸵阎值闹匦聦徱暟⒗问贰⑽幕愤@一文化工程的重要里程碑……還可以說,這部詩集既向阿拉伯歷史表達愛戀,同時又跟它做痛苦的決斗?!薄段业墓陋毷且蛔▓@》收入了這部巨著中可以單獨成篇的幾首詩,如《札記》《T城》《Z城》《G城》。
阿多尼斯有一個習慣,在創(chuàng)作鴻篇巨制時,往往同時創(chuàng)作一些輕松、靈動的短章作為調(diào)劑,用他的話來說,“短章仿佛小草或幼苗,生長在長詩——大樹——的蔭下;短章是閃爍的星星,燃燒的蠟燭;長詩是盡情流溢的光明,是史詩的燈盞。兩者只在形式上存在差異,本質(zhì)上是密不可分的一體,共同構(gòu)成了我的詩歌實踐。”《風的作品之目錄》的十三首詩,都是由同一主題的短章構(gòu)成,可以視之為大樹蔭下的小草,皎潔明月旁的星星。記得阿多尼斯曾告訴我,其中《在意義叢林旅行的向?qū)А愤@首包括數(shù)十個短章的長詩,是他在普林斯頓大學作訪問學者期間,于一個上午完成的。我知道他有個習慣——口袋里會放個本子,隨時隨地記錄思緒或靈感。我猜想那個上午他完成的這首詩,不少內(nèi)容來自口袋里那個本子。
中國作家網(wǎng):這部詩集給人整體印象偏輕松,作為譯者,您覺得這部詩集體現(xiàn)了阿多尼斯詩歌怎樣的階段性特點?
薛慶國:和詩人創(chuàng)作的許多思想厚重、風格晦澀的詩作不同,這本詩集是詩人從大自然中采擷的醇釀。詩人懷著詩心和童心,去觀察、認識大千世界,寫下那些清新雋永、令人讀完唇齒留香的詩篇。這些詩是“天空之嘴湊近大地耳畔的低語”,是“從樹的喉嚨升騰起的歌”,它像雨一樣潤物無聲,像風一樣輕拂人心。詩集總體上呈輕盈靈動的特點,但也蘊含著深邃的思想性和哲理性。許多詩句觸及政治和社會,但通過極富想象力的意象呈現(xiàn),令人過目不忘:“這個時代是灰燼,/但是,我只愿師從火焰。”“我的祖國和我/身披同一具枷鎖,/我如何能同祖國分開?/我如何能不愛祖國?”這些詩歌短章里呈現(xiàn)的特點,在阿多尼斯不同階段的詩作中都有體現(xiàn)。
薛慶國與阿多尼斯
中國作家網(wǎng):您是阿多尼斯作品的譯者,也是他摯愛的朋友。阿多尼斯在他的中國題材長詩《桂花》首頁特別為您寫了獻詞:“獻給薛慶國”。您怎樣評價這位年長的敘利亞詩人朋友?
薛慶國:和阿多尼斯結(jié)下的友誼,是我人生莫大的榮幸,也是令我畢生珍視、自豪的精神財富。除了公認的詩歌成就以外,阿多尼斯還是一位多重批判者:既勇于批評丑陋的阿拉伯政治與現(xiàn)實,也揭露阿拉伯文化的深層弊端,同時對自私而傲慢的西方政治,特別是美國的霸權(quán)主義和帝國主義行徑給與批判。他拒絕人云亦云,隨波逐流,作品中永遠閃耀著思想和理性的鋒芒。
此外,他對未來具有深刻洞察。十多年前他對“阿拉伯之春”的批判和預言,已被殘酷的阿拉伯現(xiàn)實所證實。而早在此之前,他就判斷阿拉伯世界即將面臨劇變,恐怖主義將成為“盤踞在世界王座上的女王”。對于美國政治主導世界的時代,他一直懷有深深的憂慮。早在1980年第一次訪華時,他就被開始煥發(fā)朝氣的中國所打動,在文中寫下:“中國不僅僅是一個另類的世界;在不遠的將來,她或?qū)?chuàng)造另一個世界?!苯裉?,深受疫情和戰(zhàn)爭陰云困擾的我們,讀到阿多尼斯于上世紀末寫下的詩句時,更會驚嘆于他深刻的預見性。
阿多尼斯雖然個人飽經(jīng)磨難,祖國和家鄉(xiāng)遭受戰(zhàn)火蹂躪,但他仍然寵辱不驚,一直保持著樂觀向上的進取精神。年逾九旬的老人,仍然筆耕不輟,完成一個個寫作計劃。當我在工作中偶感懈怠時,想起阿多尼斯——90多歲的老人還那么勤勉,便覺得自己有什么資格懈?。?/p>
阿語文學譯介需要中青年學者的成長
中國作家網(wǎng):阿拉伯文學是世界上最古老、最有成就的文學之一,也是東方文學的一個重要部分。阿拉伯文學作品,如《天方夜譚》等在中國的譯介最早從19世紀末20世紀初就開始了,進入新世紀后,我國對阿拉伯文學的關(guān)注、研究和譯介有怎樣的新特點?
薛慶國:進入新世紀以后,我國老一輩阿拉伯文學研究者逐漸退出舞臺;中青年學者很快成長起來,有不少研究和翻譯成果問世。研究成果的學術(shù)性和專業(yè)性更強,多數(shù)學者聚焦阿拉伯現(xiàn)當代文學,有的跟蹤阿拉伯文學的熱點,也有人關(guān)注跨學科議題。得益于各種出版資助計劃,已有數(shù)十部阿拉伯文學的譯作問世,其中以長篇小說居多。
中國作家網(wǎng):老一輩翻譯家仲躋昆、郅溥浩先生等為我國阿拉伯文學研究譯介作出了重要貢獻,阿拉伯文學研究會也在阿語文學研究譯介和中阿文學交流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目前,阿語文學研究譯介隊伍構(gòu)成情況如何?您在北外任教,是否關(guān)注到有更為年輕的力量有志于加入到這個隊伍中來?
薛慶國:老一輩阿拉伯文學研究和翻譯專家仲躋昆、郅溥浩先生近年已先后辭世,這是我國阿拉伯文學研究、翻譯界的重大損失,我們懷念、感激他們。我國阿拉伯文學研究、譯介隊伍主要以高校阿拉伯語教師為主,還有來自研究機構(gòu)、出版社的少量人員。我國阿拉伯文學研究分會是個十分團結(jié)進取的學術(shù)團體,比較固定、活躍的成員約有50人,其中年輕人約占一半,每年都舉辦一次年會,此外還有不定期的其他活動。
中國作家網(wǎng):未來我國阿語文學研究和譯介應更注重哪些方面的發(fā)展?
薛慶國:我國阿語文學研究和譯介的力量還不算雄厚,研究需要開墾的處女地還不少,翻譯作品的數(shù)量和質(zhì)量都有待提高。我們產(chǎn)出的著譯成果與阿拉伯文化、文學的重要性是很不相稱的,中國公眾、甚至知識界對于阿拉伯文學、文化的了解還很有限。對此,我作為從事阿拉伯文學翻譯與研究時間較長的一員,作為阿拉伯文學研究分會的負責人之一,在這方面的工作還專注不夠,與許多前輩乃至同朋相比,還有著一定差距。今后還要繼續(xù)努力,同時幫助、提攜更多的年輕人盡快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