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任兼差
本科主修數(shù)學,在哈佛大學獲得哲學博士學位,畢業(yè)后受聘于康奈爾大學教物理學,回國后致力于語言學、音韻學研究,成為清華國學研究院“四大導師”之一,被譽為“中國語言學之父”。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大師級學者趙元任。
在趙元任家人的眼中,語言學大師的身份之外,他還是天才的作曲家、卓越的翻譯家、科學普及工作的先行者,尤其鮮為人知的是,他也是一位業(yè)余的攝影師。商務印書館新近出版的《好玩兒的大師》(趙元任影記之學術篇),用一張張珍貴的照片,生動記錄了趙元任與攝影的故事。
1910年,趙元任剛上大學不久,就用獎學金跟同學合伙買了一架照相機,很快就迷上了攝影。他喜歡用照片記錄下所見所聞和親朋好友,一生中拍下照片無數(shù),直到去世前不久,由于手抖無法攝影才罷休。
“斜杠青年”趙元任還是中國最早的“自拍控”。他外出總是帶著三腳架和相機,便于隨時自拍。因此,趙元任一生在北京的時間不算長,卻留下了諸多精彩的影像。
1910年,趙元任參加清華游美學務處(清華學堂的前身)第二批赴美公費留學考試,以第二名的成績被錄取。同一年考中的還有胡適,不過胡適僅排在第55名。留學10年后,1920年8月,28歲的趙元任短暫歸國一年,9月抵達母校清華大學教授心理學、物理學。那時,他尚未因語言學聲名鵲起,更廣為人知的是,他為訪華的哲學大師羅素作了翻譯。
次年,趙元任與楊步偉喜結良緣,他們沒有到照相館拍結婚照,而是到中央公園自拍合影。兩人的“新人物之新式婚姻”,一時傳為佳話。
到了1925年,趙元任第二次回國,正值清華國學研究院籌備。年僅33歲的趙元任,成為“四大導師”中最年輕的一位。自此,他在美麗的清華園工作生活了4年。趙元任住在南院一號,由于家里人口多,書籍、器具也很多,他太太楊步偉又熱情好客,經(jīng)常有朋友來家里聚會,一處房子不夠用。幸虧,第二年陳寅恪搬到他家隔壁。陳當時尚是單身,沒有那么多家當,便把一半房子勻給趙家作為書房,才解決了趙家的住房困難。
1925年9月9日,清華國學研究院開學。趙元任在國學研究院第一年開設“方言學”“普通語言學”“音韻學”等課程。與王國維、梁啟超、陳寅恪三位先生比較起來,趙元任雖然年輕,但對待學術一樣嚴格。北大的王力教授1926年考入清華國學研究院,他的論文《中國古文法》是梁啟超、趙元任共同指導的。據(jù)他回憶,“梁啟超先生在封面上寫了一個總批:‘精細妙悟,為斯學辟一新路徑?!壁w元任正好相反,“不曾給予一句褒語。他用鉛筆小字做眉批,專找我的毛病,其中最嚴厲的一句批評的話,就是:‘言有易,言無難?!@六個字后來成為我的座右銘?!?/p>
除了學業(yè)上受益良多,學生們對趙元任的“好玩兒”也印象深刻。為了增進師生感情,清華國學研究院每周六都會組織一個同樂會,師生全要參加。同樂會上有人講故事、有人說笑話、有人背書、有人唱戲。有一次,活潑的趙元任命人把每人的茶杯收在一起,敲打調音后,竟然用茶杯敲出一首樂曲。還有一次,他給大家表演“全國旅行”,從北京出發(fā),經(jīng)西安、蘭州、成都、重慶、昆明、廣州,再回到上海,每一處的方言都學得惟妙惟肖,令人捧腹大笑。
擅長多種語言的趙元任,在北京期間還積極參加國語統(tǒng)一運動。1927年,他將英國作家米爾恩的《坎伯利的三角戀愛》進行改編,用白話口語翻譯,改成了劇本《最后五分鐘》,并親自導演。該劇后來在清華大學禮堂公開演出,并在趙元任的鏡頭中留下了珍貴的演出畫面。
趙元任先生曾說,自己研究語言學和許多事物,都是為了“好玩兒”。真幸運,他的“好玩兒”之作讓我們得以觸摸歷史的鮮活細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