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yōu)選中短篇 | 2022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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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作家》2022年第2期
聶夢推介
寫什么和怎么寫,是同時困擾小說家的兩大難題。阿乙在《請一匹馬做媒》中,從怎么寫的角度論證了一位小說家的豐沛才情。“請馬做媒”,要害不在“做媒”,而在于“馬”。小說中的“馬”是一位比父親小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苦出身,好奮斗,有一定的權勢和能耐,還有一段富有傳奇色彩同時風格哀慟的成人史。一家人大費周章將他請來家中,圍繞著作客做媒的前前后后,結構出這篇風格獨具的囈語式小說。和以往我們熟悉的異化主題的文學作品不同,阿乙在小說中引入“作為動物的人的形象”,并不以用象征寫荒誕為意,而是追求一種“異質性的日?;钡膶徝佬Ч?。小說中那位叫做施銀的人或馬,爬行上樓梯,抽煙,品茶,趴在地上進食,人的行為和馬的屬性在他身上相處得極為融洽,更重要的是,我和家人雖有求于人且嫌棄防備,對于施銀存在的異質性卻相當習以為常。習以為常,是因為施銀作為馬,完全是我們的主觀想象,這種想象根深蒂固到成為一種日?,F(xiàn)實,被“軟弱的利己主義者”們用方言、戲腔、畫外音一般的臆想、被剖析的“講述”的藝術、被嘲諷同時被嚴格遵循的倫理規(guī)則等詳詳細細地連綴起來,顯得愈發(fā)意味深長。
《上海文學》2022年2月號
馬兵推介
張玲玲的小說,往往人物不多切口不大,但總關聯(lián)著一個特別的思考,就是與代際所置身的那個歷史對話,《告別之年》也是如此。小說通過主人公“宋“與敘事者“我“的交往,以點帶面地描述了80后幾個青年從“青春敘事"到進入新的潮流之后的浮沉起落,細膩的呈現(xiàn)了接近不惑之年的他們在思想和情感上的雙重離散經(jīng)驗。小說里出場的那些普通的小人物,也許只是時代潮流中的幾個泛音,但依然共鳴著一代人的心聲。他們總覺得自己與大歷史擦肩而過,卻不知道自己已然是歷史和時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小說在有限的幾個片段中,寫出了一段成長的廣闊和深刻。
《小說界》2022年第1期
何同彬推介
這是一篇典范性的短篇小說,以小切口處理大問題,敘事沉穩(wěn)中富有變化,顯在的主題下又包含著豐富、復雜的內蘊和力道。小說表面上描寫的是一個處于中年情感婚姻危機、犯過“出軌”錯誤的男性牙醫(yī),與自己的女性病人——一位自信的、自由的單親媽媽——之間的曖昧情感,以及這樣一個男性如何從被女性教育,到自我教育、自我釋放,再到貌似“覺醒”和“解脫”的過程,但同時,小說蘊含著豐富的潛文本、副文本,處于一種互文、對話的復調、交響之中,包括《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中亞當、夏娃、亞伯、該隱的故事,挪得之地的典故,以及《簡·愛》乃至《閣樓上的瘋女人》這樣的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代表性著作。男性與女性、罪與罰、禁錮與自由、游移與決絕……艾瑪以小說家的態(tài)度和立場,溫和地、文學性地處理了一個重要的性別議題,其中對男性氣質、男性權力的思考、嘲諷乃至消解、解構耐人尋味。
《上海文學》2022年1月號
陳濤推介
《來客》是一篇比較短小的作品,約三千字。作為一個短小的帶有志怪色彩的作品,如何在較短篇幅內完成比較圓滿的敘述,并成功的塑造人物,的確是比較考驗作者的水準。《來客》語言準確,精到,有著耐人尋味的意義。它的敘述跌宕波折,作者在短短篇幅中向我們展開了關于現(xiàn)實與未來,生存與死亡,確信與懸念的豐富的思考與指向。
《上海文學》2022年1月號
郭冰茹推介
石舒清在一篇五、六千字的小說里用了三分之一的篇幅來寫一匹叫單耳子的馬,他并不是要寫一篇生態(tài)小說,而是借這匹馬引出它的主人牛保川,而關于牛保川這個人物也是通過他的老婆和老婆的情人來反襯的。小說用一人一馬不動聲色地寫出一個開局平緩、結尾卻頗有些驚悚的故事?!岸绦≌f”像是花樣滑冰中的“短節(jié)目”,要兼具技術性和觀賞性。以這個標準評判,《單耳子》算是完成度很高的作品。
《收獲》2022年第1期
黃德海推介
這是一個和田耳短篇同題的小說,取徑卻截然不同——田耳的情感飽滿,講述充滿傳奇式的諧謔;弋舟的偏于精干,敘事里全是日常的皺褶。這或許正是弋舟這篇小說,也是他近年小說的一個傾向,期望把每一個人物放在平淡的生活中,看他們如何與綿延的日常相處,看他們如何從生活的縫隙里一點點掙脫出來,微微調亮生命的燈火。像這篇小說中反復提到的,“別高估世界,也別高估自己”,就在對自身如實的認知之下,練習對日常的耐心和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