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長篇小說》2021雙月號-6|詩寫新時代·介休行
綿?山
大 解
天上飛來幾個詩人,
而真正落在綿山的,是彩云。
可以肯定的是,懸崖威脅了天空。
我寧可在云端倒立,
也不放棄言辭,說出
內心的驚悚。
在平原邊際,凡是突然出現的山脈,
都有其聳峙的一面,
要么你承認它的陡峭,
要么獻出全部驚嘆號,贊美它的高峻。
沒有別的選擇也不允許有。
當棧道向山里延伸,
隱入樓閣的仙女發(fā)來微信,
我差點飄起來,
幸虧我心里裝滿了石頭,
而身影站起來,果斷攔住了激情。
綿山使人沉靜。
有人勸我寫詩我說不不不。
我曾在天幕上刻寫字句,
但不敢在絕壁上留下姓名。
我還不配與巖石長在一起,
無論是地下的巖漿,
還是高不可攀的輝煌的主峰。
槐抱柳
梁 平
張壁古堡那年的戰(zhàn)火,
燒掉了很多記憶。曾經的牧歌折斷,
傷痛覆蓋傷痛,沒有故事一氣呵成。
槐花與柳絮的私語,在后來的日子里,落地生根。
傳奇只能在晉中大地。
比冷兵器時代留下一萬米地道更深邃、更迷人,
一千年的老槐艷遇不足百年的楊柳,
一個擁抱就是永遠。
說相濡以沫都膚淺了,槐柳身心同體,
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問題,甚至性別,
也不是合二為一的阻礙?;币驗榱菽痉甏?,
柳因為槐而風姿綽約。
我在植物分科里無法歸類,槐身體里的柳,
和柳身體里的槐,一場刻骨銘心的愛,
穿越了所有的偏見。槐抱柳,不只是一種生長,
已經獨立為新科,我有詩為證。
南莊驛站
商澤軍
走半個月,或騎著驢
在路上尋著平仄的句子
走到這個驛站
我穿越到清朝以前
不是蜀道
但也可能遇上劫道
現在好了
現在的柏油路直通石板路
從城市的喧囂
直通古村的幽靜
從并州到平陽,中間多少故事
在驛站的燭光下
細細演義
喝些小酒,不再憶并州故鄉(xiāng)
雖然驛站的霜
已厚了幾許
在這里最好碰上汪倫
喝幾杯汾酒
醉了,就把汪倫的情義
變成鼾聲
天明了,我醉意未醒
把南村看成汪倫
安泰素描
周所同
礦石燃燒煤燃燒焦炭燃燒
直到灰燼燃燒鋼鐵誕生
冶煉、蛻變、再生的流水線上
科技、環(huán)保、奉獻與“三心”理念
這些懸掛的標語都長出葉子
大凡承重事業(yè)都閃光都拒絕彎曲
都有異質美和藝術品格
一個女工恰好從我面前走過
她潔白領口上綴滿絲綢的花朵
與繆斯一道上綿山(外一首)
郭新民
順著繆斯的旨意和《十月》的召喚
一手攥著好奇,一手捏著驚悚
這些風華綽約舞文弄墨的詩人
沿著驚魂動魄的嶙峋山道
硬是攀上了巍峨倔強的綿山
身邊是熱情好客的流云
腳下是悠然清爽的夏風
三兩鷹隼像無人機在天邊悠悠滑翔
哦,與繆斯一道上綿山
肯定是意趣盎然的人生浪漫
領略晉山晉水晉人的卓越風范
驚悸天下割股奉君絕無僅有的愚忠
介子推為一座山塑造了高大和不朽
活著俠肝義膽,隱遁驚天撼地
年年滋長綿延旺盛的精神道義
歲歲蓬生可歌可泣的人間浩氣
掬一捧清泉洗滌心中煩躁
從汩汩溪流里體味曲水流觴
敲一聲鐘磬聆聽梵音繞梁
泥塑的菩薩正襟危坐不動聲色
從危崖峭壁感悟一座山的偉岸與悲壯
就知道綿山的骨頭像介公樣忠義決絕
有時候名字不一定切合實際
比如小平,其實是一座驚世駭俗的大山
哦,體格健壯的綿山,凜然挺拔
氣宇軒昂的綿山,堅韌剛烈
今天,與繆斯一道上綿山
讓你感悟天有多高,淵有多深
至少該記住一些有用的詞語
淡泊明志,無欲則剛,義薄云天
像介公對功名利祿淡然自若拂袖而去
崖上的風鈴把清脆的祝福送抵你的靈魂
抱腹巖掛鈴
以鷹的矯捷
以鳥的輕巧
在鴿哨清脆嘹亮的助陣中
飛檐走壁的掛鈴人
把塵世間心底里
最美好最真摯的祈福
勇敢掛到云霓繚繞的抱腹巖上
讓浪蕩的山風窒息
令慵懶的老太陽迷幻
久經世故的綿山哦
也斂聲屏氣,膽戰(zhàn)心驚
云峰寺的菩薩們正襟危坐
神態(tài)莫測,裝聾作啞
美女導游十分自信地告訴你
晉文公李世民的祈愿依然掛在崖上
唯有高懸峭壁的風鈴們
像喝醉了燒酒的醉俠騷客
一個個搖頭晃腦說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介休可汗廟懷古
龔學敏
黃土上可以長小麥,長廟,長敬畏
長殺伐之后,一種叫作可汗的
比腰粗的水
井一樣拄在時間中歇息
鷹飛過一次,像是書翻一頁?;睒?/p>
在撿一些遺落的影子,和殘疾的
字,研究風的雌雄
黃土上廟的帽子,被風吹走織帽子
的人,包括遮風的手藝
雨滴們重情,被傳說的釘子
釘在黃土上
一動就心疼
風吹散我的前世,僅剩一丁點
鐵屑,刮至介休
像末途
像可汗當年射出的箭矢,呼嘯一生
又重新回來
只是,走遺了姓氏。不重要
蜂巢逸事或云峰寺的蜂巢
姜念光
在綿山我走進諸多廟宇
匆匆謁見神仙、菩薩、圣人和烈士
長時間攀登之后到云峰寺停下
仰頭看見了崖壁上的蜂巢
土黃色的橢圓,自主,完善
懸掛在比高處更高的地方,不可觸及
天下攘攘,我以為它就應該在那里
在神鬼雜處、儒釋道并舉的山中
永遠養(yǎng)著幾萬雙翅膀,幾萬根刺
白云悠悠,眉毛生煙
看見它的人有可能也會和我一樣
有一個蜂巢如今在頭腦里高懸,無法取消
為了讓它安靜和平息下來
我需要不停舉杯,用烈酒去澆灌
綿山上的鐘聲
李 南
半山腰,寺廟前香火繚繞
石壁上一片懸鈴鐘紛紛響起
這是風在提醒:
陌生人已經進山。
但我們不是來請介子推出山
只是一群偶爾的過客
穿越時間的迷霧
來到春秋時期的晉國。
鐘聲輕緩,講述著一段千年傳奇
鐘聲嗚咽,那是文公淚眼婆娑
那棵死而復活的老柳樹還在嗎?
那座有情有義的思煙臺還在嗎?
在介山,鐘聲伴著鳥鳴
向著另一個空間傳送
那是我們無法窺探的世界
其中定有一片可怕的寂靜涌出。
綿 山
胡丘陵
一山的石頭上
長滿了琉璃
兩次大火燒出的孔雀藍
低溫比高溫
更為疼痛
山,或者物件,或者人
越美麗,越不屬于工匠
張壁,舊宅與古堡
楊炳麟
1
感覺地殼有裂。地脈在動
聽到龍吟之聲低沉有力
它弓起背,讓海平線抬升
高出烽火,臣服黃土之下
洞口,睜大眼睛??莺n涼
謎,煙云,影子。遙遠的頌辭
手舉鐵戟,月亮升上中天
2
似一條犬,拴在鐵鏈上
環(huán)響,它跳,被鎮(zhèn)壓的怒火
客,在輕輕地敲叩。沒有
得到任何應聲。汗水滴到
石板上,倒是很真切地聽見
煙縷般細弱的語聲:謝謝!
只能問候。問江湖,不提山河
那飛檐之上,有一靈獸睥睨天下
3
嵌在老土里的空穴。黑暗的疤痕
開始剝落。人工布光,穿刺
成串的陰影向四周擴張
留在原地的石頭,殘損、有洞
星辰掛壁。農耕之器擊打的圖騰
被征召的故國,黃鉞命將
隧道口搌碾不平的獸紋
丟失封印的匾額,踮高腳尖
4
風的側面翻過去,過午
從晉的位置,樹葉泛白、耀眼
朝向遠的方向梳理,平展有序
云,白得奪目。比田間麥子高
全涂繪在大地——一片金色
那一道黃,老虎的皮,色斑漸老
翻過張壁古堡,防御層層疊加
缺失的敵人,跑漏的戰(zhàn)馬
轉彎,躍出。肩負糧粟與布帛
介休:僅供參考的詩意指數
王夫剛
后土廟遇琉璃
白居易說,琉璃生來有一顆脆弱的心
介休人認為,美需要呵護
脆弱,并非一個貶義詞
后土廟三戲連臺,導游驕傲地
提醒大家,把目光和掌聲
獻給介休——這里的廟宇
女性住在正殿;琉璃
巧奪天工,喜歡風餐露宿的生涯
而不把紙上認證當回事
它們是具體的夢讓天空
不再空空蕩蕩;是稀有力量
建議歷史不設收費站
白居易說,彩云易散
琉璃生來有一顆脆弱的心
但已經破碎的介休琉璃未必讀過他的詩篇
幸存下來的,則拒絕了私下調停
洪山窯在介休博物館
洪山窯在介休博物館不是主人
不是客人;不是鳩占鵲巢
也不是舉義投誠——穿過高速公路
和高速鐵路,洪山窯成為
祆神樓的鄰居偶爾散步于
嶄新的三賢廣場——更多時候
朝九晚五,為熱情的外行
免費補習功課——這是白瓷
這是釉瓷,這是支釘墊
這是匣缽的堆積層歷歷在目
這是宋朝的稅務官他曾在洪山鎮(zhèn)上班
這是碑的證詞:丹爐炊頻
洙風扇(誰知道字面意思
誰就可以心下竊喜哦)
這是鄉(xiāng)愁在白色瓷盤中漂泊
隔著透明玻璃把時代視為
碎片,遺址,視為遺址上停產的工廠
煙囪里飄著我們的沉默和象征
奎宿是落在張壁古堡的一個村子
老房子
就于六壬奇門一竅不通。既如此
該找到五行的什么方位鉆進去,又該從
什么地方冒出來?無知者無畏
遁地者徒聚了一身冰涼
冷森森,此時再咒陰、陽
早耶晚耶?
用手機發(fā)圖像,九宮格,顯擺
朋友圈有人問:“時光隧道?穿越了
怎么還回來?”
有人揶揄:“盜墓者,有什么可取之物?”
天會漸漸暗下來
成為地道的顏色。我從地下
取出自己,儼然
盜取了洞里的一盞油燈。輕輕
走進國槐抱柳的陰影,一晃
奎宿如火星子墜了下來
一簇巨大的樹影就燃放開來
整個村莊
頓時升騰成一片星宿,它知道
我不喜穿越喜云游
古藤谷
王學芯
傍晚低低的意味臨近
我從腳趾開始 帶動踝節(jié)膝蓋軀體
遠足到很遠的山谷
我是說我在進入一種幽靜
在溜達在脫離喧囂和虛榮
肺葉換了空氣
古藤上自己的模樣
溪水里的臉洗得干凈 容納一切
四周覆蓋了葉簇
而觸碰到的皮膚
除了涼爽 還有相當漂亮的光斑
以及通向完美的指南
像在接受隱匿
擠出一條峽谷的皺紋 誰都不知
誰在這世上的存在
閉上眼睛
發(fā)現一塊石頭知道我的全部心思
幾叢輕柔的野花坐在了身邊
遵?行
聶 權
吁嗟介子推!
“有龍于飛。周遍天下。
五蛇從之,為之丞輔。
龍返其鄉(xiāng),得其處所。
四蛇從之,得其露雨?!?/p>
隨重耳流亡19年,某次餓困窘境
向農夫乞食,君臣反被其
舉土塊嘲謔,割股
救了重耳,無價忠誠與情義
后反被淡忘
三十多年前,晉北的一個
僻遠小村,寒食節(jié)
每年,全天猶不可舉火
不吃熱食
為這一天的到來
我的母親
用心做足準備,巧手
捏就漂亮面鳥許多
蒸熟,點睛,上五彩色
用線穿在一起
風干,這一天
所食者,唯這些
“寒燕兒”,所可飲者
唯冷水
孩童和母親、父親
未必知道兩千六百余年前舊事
卻虔心,用身內身外寒冷
遵行一個人不曾后悔的忠義與氣骨
遵行另一個人的懊悔、愧疚與尊敬
面對大山我伸出一片手掌
姚江平
面對大山,我習慣地伸出一片手掌
讓這大山站在我的掌心
讓山路的崎嶇曲折走過我的人生
讓一條峽谷之外的別有洞天
隱喻生活的柳暗花明
讓一條清澈的流水淘洗紅塵的污垢
拒絕喧囂,拒絕冷漠
珍惜每一刻樹林里露出的一點點光
看重一片片崖菊的素淡
珍藏一聲聲鳥鳴的愉悅
向腳下的每一只昆蟲問好
對高高在上的一株崖柏致敬
自覺地成為山野里的一棵小草
無聲無息地在群山里舒展著身姿
去綿山隱居
龔 璇
比起廟殿,道觀,天梯,我更中意
綿山的空氣,密林與幽泉
美目流光。游經的地方
層疊的青翠,磨亮仙景的眼睛
把豁達的山色,氤氳清澈的溪底
我看到了,龍脊嶺,古藤谷,水濤溝
絕俗的全部
有鳥高飛,有草低伏。山里人家
早已看淡虛幻的浮華?;蜾z禾
或采藥,或攀巖,所熱愛的生活
浸透淡泊。他們獨立于人世
站在光芒之上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我發(fā)現,懸崖邊的白云
照料的山民,深諳飛壁掛鈴的力量
沉悶的風,只能靜守一寸山門
從縫隙之間,惦記晝與夜的更替
此刻天氣很熱。在棲賢谷燃燒的畫面中
我只想去綿山隱居,點石成屋
感念介公的丹心。隔年的憂郁
也會溶入涓滴之愛
為瘦削的靈魂,接納寒食祭歌
云垂煙接,披拂幾縷凈香
綿山云峰寺
熊 焱
寺院在凹陷的山崖上,仿佛打坐的高僧
山坡是微微傾斜的蒲團,與大地形成的銳角
支撐著內心的定力
臺階一級一級,越是往上
就越是走向無限。我想去往更高的地方
就像那些風鈴抱著懸崖修行
一抱,就是一生
包骨的真身端坐于泥塑
靈魂飛翔在懸空的高處
而從峭壁上垂下的鐵索,一直通往佛的棲居
在那里,命運順從于時間的指引
心靈接近于晴空的寂靜
祆神樓
施施然
最終,拜火教遁進
俗世的密林。朱元璋做了皇帝
張無忌轉身沒入愛情的江湖
祆神樓上,猛虎,牧羊犬
大象,和九陽神功,皆歸隱
三重木隼結構的廊檐。像一團心火
在明亮的空氣中燃燒。從此
后來的人,不再相信任何
搽著口紅的正義。只有呂梁山空寂
汾河水無聲地淌過四野
琉璃葡萄
沙白
浴火涅之物
自有其堅
自有其克天災也克人禍的本領
介休琉璃,命硬
以上釉之軀抵擋風蝕雨打
定格流光溢彩的神跡
在后土廟戲臺的博風板上
一串串葡萄穿起
一個個明代匠師
從揉捏成坯到釉燒成器的全過程
匠師胖瘦不一
葡萄卻顆顆飽滿
那尚未剝開的汁液
讓駐足良久的我
泛起一絲幸存的甜
綿山記
張二棍
1
山有靄,心無垢
群山高聳,鐘聲蕩滌著云彩
我披著一身草木的清香
從這人間的大美之處,經過
每一滴露珠,都是我流落在世上的親人
極目之處,千山如夢
介子推先生,你隱居在
哪一座,炊煙裊裊的房舍里
等著我,提著一籃寒食
上門,與你滴血認親
2
這兒所有的山峰,都如此堅定
好像無數壯士,站成了拔劍出鞘
背水一戰(zhàn)的樣子。山崖邊
那些廟宇,也都是一副
義無反顧,終生一躍的樣子
一座山,身在山西
總是與別處的山,不太一樣
而我在綿山中,俯仰之間
也與那個紅塵中的自己,判若兩人
3
有誦經的聲音,翻山越嶺
而來,絲絲縷縷直抵我
我聽,我聞,我覺得
這是一群好心人,在不可知的
暗處,為我指路
4
多年之前,這里曾有一場大火
大火中的介子推,留下一首遺詩
事實上,只有我保存著原稿
事實上,這首遺詩
并非如你所知。介子寫就的血字
早已被世人,一次次演繹與篡改
你若附耳過來,我才肯
以綿山之名,一字一頓
用古老的嗓音,說出
這首失傳之詩的真相
張壁古堡冥想
楊碧薇
人群在我視線里縮成淺灰的波點
我又回到了童年的街衢
那是五月的午后,剛飲完橙汁的陽光
滿溢著世界最初的溫柔
風穿上藍布鞋,在人去樓空的老房子下
陪我慢慢走
一不小心,就走到了十四歲
多么絕望,我愛上戍邊的少年
他在張壁給我寫了一封信
信上說固執(zhí)的葵花,城垣的流云
說柿子打起燈籠,再次照亮寂寞的枝頭
那封信還沒收到,我已打點好行裝
一場突然的戰(zhàn)爭讓我們離散
多年后,我再次來到古堡
不得不承認,初戀只是一張透明的糖紙
而星星
已在地面勾畫下詩的地圖
在后土廟
張常美
茫茫人海里,不止一次
遇見過另一個自己
少年的樣子,暮年的樣子
爬上禾苗的樣子
花朵般得意的樣子
灰頭土臉的樣子
這次,是在一群佛菩薩中間
誰從泥土中摶出我
我真的也曾有過開悟的一世嗎?
至少,這一刻,我放下了肉身
泥土中來,泥土中去……
至少這一回
從自己依舊陌生的
卻琉璃般明澈的眉眼中
沒有看見,輪回里
有過的,那么大的,混沌的悲哀
袖珍城堡
康 雪
時間置換空間——
只在少數人身上實現,我確實
見過一個人的遼闊。
但從未遇見
如此完美的置換與融合:
我的,也是你的
或者更多人的漫長往昔
都被存放于此。是的
張壁古堡。當我行走在十幾米深的
地下,前后熟悉的人
突然消失
我傾聽到沉寂的墻體復活時
那種悠久的生命氣息。
我渴望認領那個提著油燈的人
那個堅忍的自己。
當我重新回到地面
看到一只麻雀落在紅順街的
石板上
陽光正照耀著它的羽毛
我又感到同樣的震顫。
在張壁古堡
希 賢
是星宿的指引,我辨認出它的棲息地
光波將我穿透,我知道什么
銀河里的馬道還是迷途的行星
一座從未見過的地下城邦
在叫醒我
午后,孔雀藍琉璃碑如獅虎
在空王行祠檐廊兩側沉睡
碑文是神明放大的瞳孔
越來越多的聲音離開戲臺
向北,消失
一只雛鳥停在西巷門城墻上
等待又一個起飛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