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適夷談《魯迅書信新集》
1976、1977 年及其后的幾年中,為編印魯迅研究的相關資料,我曾向樓適夷、李何林、唐弢等前輩學者,以及恩師鐘敬文先生多次寫信求教。編訖印成的,先后有《新發(fā)現的魯迅作品與書簡》(1976),《魯迅詩歌研究》(上冊1977 年出版,下冊1979 年出版)等。
在師友的鼓勵支持下,接下來,準備并已著手編一本《魯迅佚著新編》,收錄后來發(fā)現的魯迅佚文和佚簡。1978 年6 月初,我寫信給樓適夷先生,附寄一份《魯迅佚著新編》的送審篇目,希望聽到樓老的指導意見。很快就收到回復,老人寫道:
“最近印出了一本《魯迅書信新集》,包括52 封《書信集》未收的信,不知是哪兒印的(我是魯研室友人送來的),他們在資料二輯所收37 封,還不完全。當然將來一定還續(xù)有發(fā)現,現在要完全是不可能的。即在此《新集》,也還遺漏了1906 年給許壽裳的幾封信。當然你們能夠印出來還是好的。不過關于篇目,我提不出什么意見?!?(1978 年6 月5 日)
先解釋一下:樓老信中說的《書信集》,是1976 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魯迅書信集》;“魯研室”,指魯迅博物館魯迅研究室(李何林先生為館長兼主任),“資料二輯”,是其所出《魯迅研究資料》第2 輯;“你們能夠印出來還是好的”,是對編印《佚著新編》的鼓勵。老先生所說:“最近印出了一本《魯迅書信新集》”——這是一個重要信息,與擬出的《魯迅佚著新編》關系十分密切,應該根據《魯迅書信新集》,補充收錄這些新書信??墒?,如何尋求此《新集》?樓老既說,“不知是哪兒印的(我是魯研室友人送來的)”,那就向李何林先生求助。與此同時,也向唐弢先生求詢有關情況。
李先生的答復是:“人民日報社印的,可用分校(按,指安徽師范大學阜陽分校)名義去試買,價不知。”(1978年6 月9 日) 唐先生寫道:“樓信所說的書,我沒有,聽說《人民日報》內部印過一本,不知是否此書?”(1978 年6月19 日)
兩位前輩的說法一致:“人民日報社印的”“《人民日報》內部印過一本”??扇嗣袢請笊缡莻€大單位,部門多,向誰“去試買”?——最便捷的方法,是借用樓先生的那一冊。樓老果然惠允,很快寄來所存《新集》。
在當時,這本《魯迅書信新集》確實很新。據扉頁背面的“說明”:
“人民文學出版社1976年8 月出版的《魯迅書信集》上下兩卷,共收截至當時已搜集到的魯迅書信1380 余封,是學習和研究魯迅思想的珍貴文獻。一年多來,又陸續(xù)發(fā)現魯迅書信數十封, 現以《魯迅書信新集》為名匯印49 封。附錄三封已收入《魯迅書信集》,但未獨立編目,現一并收入。本書承魯迅研究室提供資料,特致謝意。書中致外國人士部分,有的因未見原件,譯文可能有不準確處,希望讀者指正?!?/span>
下面印有一行:“封面題簽 茅盾”。
樓適夷先生惠借的《魯迅書信新集》,對編輯《魯迅佚著新編》確實有用,我依據《新集》充實內容,補入后發(fā)現的49 封佚簡。遺憾的是,嗣后因經費等問題,最終未能付梓,辜負了前輩和文友的關愛。
如今回看《魯迅書信新集》,其獨異性與價值一望而知:首先,這是由黨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編印的魯迅書信,旨在供文學研究者參考,此系獨一無二的事(在書信出版史上僅此一例)。其次,這為魯學研究(書信傳播史,輯佚史)提供了難得的資料。再次,《新集》的編注者,是著名作家兼學者姜德明先生(時任《人民日報》副刊主任),其所寫注釋(包括條目設置與注文)具有一定參考研究價值。最后,《新集》的裝幀與設計,配以茅盾題簽,顯得素樸而優(yōu)雅,可供享受與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