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文學》2021年第7期|丁小煒:江姐在川大
丁小煒:軍旅作家、詩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軍事文學委員會委員,國防大學藝術(shù)學碩士。著有長篇紀實文學《在那遙遠的亞丁灣》《一腔無聲血》,長篇小說《秋山幾重》等。獲第六屆冰心散文獎、第十屆解放軍文藝新作品獎、第六屆長征文藝獎等。
江姐在川大
文/丁小煒
一
二〇二〇年八月十九日,我到四川大學采訪,正是江姐——江竹筠烈士百年誕辰的前一天。
川大建了一座江姐紀念館。學校放暑假,又是疫情期間,江姐紀念館處于閉館中;但了解我此行的來意后,館長畢玉老師熱情地接待了我,為我開了“專場”,細心為我介紹紀念館的情況,不厭其煩地回答我的問題。她說:“整個紀念館的設(shè)計工作全部是川大的黨員師生承擔的,我們認為在江姐當年居住過的原址建造紀念館,更有時代感和紀念意義?!?/p>
四川大學先后有六十七名校友為新中國獻出了寶貴生命,學校在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之際,深入發(fā)掘紅色資源,加強愛國主義和革命傳統(tǒng)教育,使紅色基因在川大師生中代代相傳。學校把原國立四川大學女生院辟為江姐紀念館,集中展示江竹筠在川大讀書期間的珍貴檔案和照片。
二〇一九年十一月十四日,江竹筠犧牲七十周年紀念日之際,四川大學隆重舉行了江姐紀念館開館儀式。醒目的“江姐紀念館”五個隸書大字,由著名革命家、文學家、書法家馬識途先生題寫。畢館長介紹說,馬識途先生是與江竹筠同時期的革命戰(zhàn)友,去年一百零五歲高齡的馬識途先生興致勃勃來到江姐紀念館參觀,深情回憶了當年的革命經(jīng)歷。
進入館內(nèi),是一個不大的院落,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江姐的漢白玉雕像,這個雕像不是《紅巖》小說中江姐的形象,而是學生時代玉潔冰清的江竹筠。那時候她經(jīng)常穿著藍布旗袍,外罩一件深紫紅色毛線衣,夏天穿一件白底藍小圓點的短袖旗袍。
“學校設(shè)在江邊西頭的療養(yǎng)室,只有三間病房,偏僻簡陋,我和文藝研究會的王筱鼎因為患肺結(jié)核病,先后到這里同住一室。這里不引人注意,又成了進步同學的聯(lián)絡點?!苯耋拊@樣描述原川大女生院。她在川大兩年,一直在這個女生院度過。此時,呈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川大女生院的建筑遺存,不大的院子承載了無數(shù)川大女學生的青春與熱血。院子里有一棵亭亭如蓋的皂莢樹,樹齡有一百一十年了,樹旁的宿舍墻上,是一組浮雕壁畫。壁畫展現(xiàn)的是江竹筠和同學們用撿來的皂莢洗衣、洗頭以及在樹下染布的情景,那個年代最樸實最有人間煙火的校園生活畫面。
老樹、老宿舍、老場景,質(zhì)樸而親切,深沉而直觀,構(gòu)成了完整的時空。這棵皂莢樹,聆聽過多少風華少女的嬉鬧低語,目睹過多少有志青年的青春容顏?它是歷史的老人、忠實的記錄者。當年的粉面佳人,或已鬢發(fā)蒼蒼,或已隱身歷史的塵埃。這里留有竹筠的生活痕跡,她的氣息仿佛還在。
江竹筠既是黨的優(yōu)秀兒女,也是四川大學的優(yōu)秀校友,學校致力打造江姐紀念館、創(chuàng)作江姐舞臺劇、建設(shè)江姐榮譽班,讓江姐真正在川大學子心中“活”了起來。
川大“江姐班”設(shè)置在生命科學學院,這是一個名副其實、又紅又專的榮譽班級。“江姐班”班長李歆睿同學說:“在江姐班生活學習,大家的思想境界得到了很大提升,我們一定會像江姐那樣,擔當起時代責任!”
二〇一九年九月十八日晚,由四川大學師生自創(chuàng)自導自演的原創(chuàng)舞臺劇《江姐在川大》舉行了首場公演,引起轟動。當臺上的角色流下熱淚,觀眾席也是一片無聲的哭泣。輔導員陸璐老師說:“江姐的故事似乎離我們很遙遠,但這部劇通過點點滴滴的過往,把她拉回到我們身邊,激勵大家爭當新時代的英雄人物?!贝T士研究生王宇偲說:“我看到她也曾年少,也有歲月青蔥,也曾嘗過愛情的甜蜜和初為人母的欣喜。她是我們的學姐,但從另一個層面說,她更是黨的女兒、人民的女兒。”劇作主創(chuàng)團隊召開了三十余次劇本創(chuàng)作會,先后寫出十幾稿劇本,經(jīng)過反復修改、打磨、排練,最終形成公演劇目。劇中江竹筠的扮演者梁雅芯同學久久沉浸在劇情中,她說:“江姐的性格塑造和分寸拿捏,對我是一個很大的挑戰(zhàn),雖然我與當時的她年齡相差無幾,但一時很難準確把握她在追隨信仰和母子情深之間的掙扎。后來我泡在校史館和江姐紀念館,閱讀了許多資料,慢慢找到了感覺,渾身充滿青春勃發(fā)的革命氣息?!?/p>
畢館長告訴我,為了紀念江姐百年誕辰,學校師生正利用暑期緊鑼密鼓排演另一部紅色詩意話劇《待放》,即將在成都公演。這部全新打造的話劇,通過成年江姐和學生江姐跨越時空的交流,深情地展現(xiàn)江姐來川大、在川大、別川大的三個過程,表現(xiàn)她勇敢的奮斗、信仰的成長和青春的風采,呼喚青年人不斷堅定人生理想信念。
二
一九四四年五月,江竹筠告別和自己假扮了一年夫妻的彭詠梧,從重慶乘車撤往成都。車到成都,她徑直前往城郊的金牛壩驛運管理處,去找前期撤來的何理立。
這天是周末,偏偏何理立進城去了。與何理立同宿舍的一個名叫王珍如的女青年熱情地接待了她,還為竹筠安排好了食宿。王珍如老家在四川金堂縣,年長江竹筠一歲,這一夜她倆談得十分投機,都意識到對方共產(chǎn)黨員的身份,只是沒有挑明而已。
從此,江竹筠、何理立、王珍如成了最要好的姐妹。
戰(zhàn)友龐佑宗躲避到成都后,到了成都的重慶銀行,被安排在九眼橋附近的辦事處工作,不遠就是四川大學的望江樓。辦事處只有五六個人,掩護得非常好。江竹筠隨何理立來到龐佑宗處,找他商量如何在成都立足并開展工作。商量來商量去,三個人一籌莫展,他們都剛來不久,沒有過硬的上層關(guān)系,找一個好的掩護職業(yè)實在很難。龐佑宗想了想說:“我看這樣吧,工作慢慢找著,實在不行,竹筠可以考考對面的四川大學,不過只有兩個月就要考試了,時間有點緊?!薄按ù笠?guī)模影響這么大,要是真能考進去,就可以方便地組織學運了。”江竹筠說,“只是我考得上嗎?不管怎樣,先問問組織上的意見?!?/p>
不久重慶回信了,江竹筠對何理立和龐佑宗說:“四哥同意了我考川大的想法,他說正需要爭取這種陣地。拼了這條小命,我也要考上川大!”于是江竹筠開始復習。龐佑宗通過川大的朋友,請來川大的老師和學生為竹筠輔導功課。竹筠寄住的宿舍既窄又小,通風不好,夏日里又燥又悶,但她總是夜以繼日地攻讀,很少離開這間房子。
龐佑宗想辦法給竹筠弄了一個名叫“江志煒”的高中文憑,為她考試報了名。為保險起見,竹筠選報了農(nóng)學院植物病蟲害這個冷門專業(yè)。
考榜下來了,“江志煒”榜上有名。
從此,江竹筠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學生。四川大學學生注冊檔案中這樣記載:“江志煒,性別女,年齡23歲,四川巴縣人,于1944年9月,在農(nóng)學院植物病蟲害系一年級注冊入學,學號331044?!?/p>
此時,國際國內(nèi)形勢發(fā)生了根本性轉(zhuǎn)變。國際上,蘇聯(lián)紅軍把德軍趕出了國境,英美盟軍開辟了第二戰(zhàn)場,希特勒敗局已定;國內(nèi),八路軍、新四軍堅持與日軍作戰(zhàn),但國民黨軍隊卻在日軍的進攻中潰逃。中共代表在重慶國民參政會上,要求立即召開緊急國事會議,成立民主聯(lián)合政府,挽救危急局勢。
成都的進步力量在地下黨組織下,重新活躍起來,公開和秘密的進步團體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一九四四年十月四日,成都五所大學聯(lián)合在華西壩體育館集會,喊出了“結(jié)束一黨專政、組織聯(lián)合政府”的口號。四川大學的師生在地下黨總支的領(lǐng)導下,掀起了新的學生運動熱潮。
但川東地下黨組織出于安全考慮,決定不轉(zhuǎn)江竹筠的組織關(guān)系,給她的任務只是“隱蔽”,指示她可以用普通學生身份,做一些群眾性的學生工作,盡量避免在學運中拋頭露面。
在這種情況下,江竹筠忍著喪母悲痛,參加了川大的中國青年民主救亡協(xié)會,她決定在學運中扮演一個隱蔽的幕后策劃者和推動者。
江竹筠沒有忘記黨組織對她的要求,她的謙和、樸實、誠懇,把周圍的群眾聚攏在一起,與同學們處得水乳交融,大家不是親切地叫她“志煒”,就是尊稱她“江姐”。她所在班里有三名女同學,另兩位是來自郫縣農(nóng)村的董絳云和來自成都的走讀生王云先,她和董繹云、農(nóng)化系的黃芬等住在川大女生院同一間宿舍。
何理立經(jīng)常從郊外金牛壩趕到川大來看望竹筠,夜里就擠在她的床上,兩個在孤兒院就是同學的摯友,沒完沒了地說開了,還用她倆心知肚明的暗語談工作,偶爾也提起“彭四哥”。
同寢室的黃芬年齡最小,家境優(yōu)越,單純而聰慧,其父黃仲偉是國民黨九十五軍參謀長。江竹筠很喜歡黃芬,經(jīng)常約她去錦江畔散步交談,潛移默化地影響她。黃芬的姐姐黃芳在川大園藝系,黃家姐妹經(jīng)常拉上竹筠去家里玩耍。黃仲偉是位同情進步力量的愛國將軍,見一雙女兒與江竹筠這樣文靜識禮的同學來往,也非常高興。竹筠覺得,若是能爭取黃家姐妹,再影響到黃將軍傾向共產(chǎn)黨,就可以給黨的工作帶來便利。(果然,黃家姐妹加入了自由讀書會等進步團體,一九四七年成都發(fā)生“六二三”逮捕事件時,黃將軍在女兒黃芬鼓動下,出面保釋了不少進步學生。后來,黃仲偉將軍毅然率部起義,不能不說,這里面有江竹筠的功勞。)
一九四五年五月四日,川大和成都各大學的一百零八個進步團體,在華西壩草坪舉行了數(shù)千人的“營火晚會”,倡導發(fā)揚“五四”精神,呼吁停止一黨專政、成立聯(lián)合政府。置身在這樣的學生運動中,江竹筠內(nèi)心無比高興。
這時,她卻突然得到一個秘密通知,南方局和重慶市委鑒于工作需要,批準她與彭詠梧正式結(jié)婚。
她明白,組織上這樣決定,是因為自己與彭詠梧的假夫妻扮得太真,現(xiàn)在難以向周圍的人道明真相,重慶的地下工作需要彭四哥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他們就必須把“夫妻”關(guān)系繼續(xù)鞏固下去,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正式結(jié)婚。
暑假回到重慶,竹筠見到分別一年多的彭四哥,兩人都很激動,他們的“家”已經(jīng)搬到中信大廈,同事們聽說“彭太太”回來了,都跑來熱鬧了一番。
抗戰(zhàn)勝利了,竹筠在重慶親歷了人民慶祝勝利的狂歡盛況。她帶著勝利的喜悅和新婚的甜蜜,回到了四川大學。
正當她以飽滿的熱忱投入學運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川大學生伙食很差,懷孕的江竹筠一直在女生伙食團吃飯,三餐幾乎是蘿卜白菜糙米飯,但她很少加菜,有時錯過了吃飯時間,她也只是到女生院圍墻外的小店去吃一碗酸辣面。
三
在四川大學江姐紀念館,我看到了一張泛黃的、編號為36986的住院病人記錄。
這是一張七十五年前華西醫(yī)科大學協(xié)和醫(yī)院的住院單,其中,中文記錄的內(nèi)容為:彭江志煒,女,二十四歲,已婚,省籍四川,誕生地點重慶,現(xiàn)住址為望江樓川大女生院;科別為產(chǎn)科。英文記錄的內(nèi)容為:入院日期一九四六年四月十八日,出院日期一九四六年五月十日;診斷contracted pelvis(骨盆狹窄),手術(shù)classical cesarean section&ligation of tube(古典式剖宮產(chǎn)和輸卵管結(jié)扎)。
記錄者的習慣和嫻熟的英文書寫,透出濃重的教會醫(yī)院文化背景。
感謝檔案和文獻工作者,為今天的人們保存了一份難得的歷史資料。這份住院單傳達的信息,讓我們穿越歲月和歷史的塵埃,觸碰到了感動和崇敬。我們仿佛看見黑白光影中,江竹筠在醫(yī)院生產(chǎn)的那些日子,我們甚至聽得到醫(yī)院外川味濃郁的叫賣和成都老街區(qū)的嘈雜,一九四六年春天那明晃晃的陽光,仿佛正灑到我們臉上……
一九四六年春天,江竹筠要生孩子了,黃芬、黃芳和董絳云三個女同學找了一輛黃包車,把她送到華西醫(yī)科大學協(xié)和醫(yī)院婦產(chǎn)科住了下來。由于骨盆狹窄,江竹筠難產(chǎn)了,醫(yī)生診斷須做剖宮產(chǎn)手術(shù)。
誰也沒想到,臨做手術(shù)時,竹筠卻懇求醫(yī)生:“大夫,請一并給我做了絕育手術(shù)吧!”醫(yī)生大吃一驚:“這怎么成!你這是頭胎,哪有生頭胎就做絕育的!”陪護的黃芬、董絳云也納悶:“都說生得越多越好,越有福氣,你怎么生一個就不想要了?”竹筠笑了笑:“生一個就夠了,免得生多了拖累?!?/p>
黃芬勸她:“你何必這么固執(zhí)?你這樣,你先生知道嗎?”
“他不知道,但他會同意的?!敝耋迗詻Q地說。彭詠梧此時還不知道竹筠要生孩子呢。
竹筠堅決要求絕育,醫(yī)生沒辦法,只得說:“實在要絕育,必須家屬簽字!”看到竹筠心意已定,一直被江竹筠叫作妹妹的黃芬,只好一咬牙說:“我是她妹妹,我來簽!”
醫(yī)生只好在剖宮產(chǎn)的同時給江竹筠做絕育手術(shù)。孩子平安降生,是一個胖胖的男孩。江竹筠幸福地笑了,黃芬、黃芳、董絳云幾個同學高興得合不攏嘴。
住院單顯示,竹筠共在醫(yī)院住了二十二天。出院后,幾位同學把竹筠和孩子接到學校附近一位姓丁的同學家里借住,丁婆婆幫她照料小孩,同學們不時去看望她和孩子,帶去雞蛋、水果等營養(yǎng)品,給她送去了友誼和溫暖。
半個月后,接到消息的彭詠梧匆匆趕來。得知竹筠做了絕育手術(shù),彭詠梧雖很難過,但還是稱贊她:“竹,你是個有獨到見解的好母親,我明白你的心思。”江竹筠笑笑說:“四哥,我知道你不會責怪我。孩子還沒取名呢?!迸碓佄嗾f:“孩子是云陽人,又出生在這風云變幻的年代,就叫彭云吧!”
今天回想,江竹筠當時那么說,心里肯定也有掙扎:作為一個母親,誰不想多要幾個孩子?但面對斗爭越來越殘酷的現(xiàn)實,地下革命工作者隨時都面臨著犧牲的危險,她是有準備的。她深知,兒女一多,就是更多的拖累。在那樣的年代,人們思想還不開放,江竹筠能有那樣的抉擇,甘為革命做出舍棄,真讓人無比敬佩。
生下彭云四十天后,江竹筠就回校上課了。小彭云有丁婆婆帶著,她很放心。學校的課程落下了很多,她抓緊時間向前趕。學校進步團體的活動,她也一如既往地參加,還抱著云兒去參加了一次“文學筆會”活動。
暑假到了,江竹筠即將帶著兒子回重慶。山雨欲來風滿樓,更加殘酷的地下斗爭就要到來,彭詠梧的工作肯定需要她這個妻子細致掩護。她意識到自己難以繼續(xù)大學學業(yè),臨別時把貼著自己照片的借書證和一本《辯證法》贈給了同學王云先。
不出所料,江竹筠一回到重慶,局勢就惡化了。國民黨向共產(chǎn)黨解放區(qū)發(fā)動了全面內(nèi)戰(zhàn),中共中央在一九四六年七月二十日向全黨發(fā)出了《以自衛(wèi)戰(zhàn)粉碎蔣介石的進攻》的指示,霧都重慶地下黨的工作更加艱險起來。市委負責人找江竹筠談話:“市委決定你不再去川大,就留在重慶做老彭的助手,你的任務是給老彭建一個安全的家,協(xié)助老彭搞好市委的宣傳和學運工作?!?/p>
再次與丈夫共同戰(zhàn)斗生活,而且不用像兩年前那樣假扮夫妻,江竹筠愉快地接受了組織上的新安排。一貫嚴謹?shù)乃?,以孩子太小為理由,請同學幫忙辦理了休學一年的手續(xù),這樣既免去了學校方面的猜疑,又多了一個掩護躲避的退路。
就這樣,江竹筠中斷了與川大的聯(lián)系,把用了兩年的“江志煒”這個化名,留在了四川大學的學生檔案和同學們的回憶中。
一九五〇年一月七日,川大師生為渣滓洞遇難烈士舉行了一個追悼會,很多曾經(jīng)的同學、老師和朋友在參加追悼會時,才知道原來江竹筠就是曾經(jīng)和他們朝夕共處的同學江志煒。
多年后,據(jù)竹筠的好友黃芳回憶:“我們只知道她叫江志煒,她從來沒跟我們說起過江竹筠這個名字,一想到江姐受了那么多苦,我的心都在痛!”
●本文部分資料引自丁少穎著《紅巖戀——江姐家傳》
●本文摘自中國青年出版社即將出版的《江竹筠:一片丹心向陽開》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