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小蓮
天下叫小蓮者多矣。我這里所說的小蓮,是彭小蓮,上海的電影導演、女作家。她的長篇回憶錄《他們》,悲憤、無奈,曾讓無數(shù)讀者發(fā)出沉重的嘆息。常言道,隔行如隔山。不才作為歷史學者、雜文作家,與她原不相識。能夠認識她,并成為知友,實在要感謝當代杰出的思想家、文學家、曾任中共上海市委宣傳部部長的王元化先生。
1996年夏天,我在《文匯讀書周報》上讀了《王元化先生學術(shù)年表》,述及老作家、也是老革命的元化先生的摯友彭柏山,不禁感慨系之,便在報上發(fā)表了關于彭柏山一篇佚文的文章。我在此文的按語中激憤地寫道:“走筆至此,眼前又浮現(xiàn)出郭猛烈士莊嚴、巍峨的紀念碑。可是,又有誰為他的出生入死、軍功卓著、后蒙冤而死的戰(zhàn)友彭柏山立紀念碑呢?我看柏山還不如當年與郭猛一起戰(zhàn)死在日寇的槍口下呢!嗚呼,柏山忠魂何處覓?思之不勝感喟,又何言哉?!痹壬x了此文后,便打電話給彭柏山的女兒、電影導演彭小蓮博士(美國紐約大學藝術(shù)系博士),推薦此文,說他看了很感動。
小蓮見了元化先生后,很快給我來信,信寫得很懇切,說感謝我的文章,并告訴我她的家址、電話。此后,她多次邀請我去她家玩,盛情款待。她與其姐詩人小梅(在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過新詩集)住在一起,房舍寬大。她幾次讓我住在她家,待我如親人。她叫我王先生,有時直呼王叔。她為其母親編了一本集子,卻無處出版,我將此書推薦給廣東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她非常高興。
她對其父的好友王元化先生、賈植芳先生非常恭敬,常去拜望。我有一次致書王元化先生,請他為不才書房“老牛堂”題匾。后來我才知道,就是小蓮陪元化先生到他一處專門寫字的書室,為他鋪紙、擺硯、磨墨、拿筆。元化先生是特別熱情寬厚的長者,他不僅一連寫了三張大字“老牛堂”,最后挑了一張贈我,還另寫了一副對聯(lián),抄寫了一段魯迅早期語錄勉勵我。我收到后,喜不自勝,請字畫店精心裝裱,掛于壁上,與我朝夕相對,成了我永久的精神財富。
小蓮是熱情厚道的人。十多年前,我家住京南方莊。她來京開會,特地花100多元從首都機場打的至我家,給我買了一條高級圍巾,給我女兒買了一件外衣。每到冬天,我就圍上這條圍巾,感受到小蓮給我的溫暖。小蓮于2019年6月9日辭世。愿她的在天之靈安吉!她永遠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