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多彩的新時代廣西少數民族文學
廣西有12個世居民族,包括漢族和11個少數民族,即壯族、瑤族、苗族、侗族、仫佬族、毛南族、回族、京族、彝族、水族、仡佬族。這些民族都具有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各民族作家經過長期努力,共同創(chuàng)造和形成了絢麗多彩、搖曳生姿的廣西當代少數民族文學景觀。
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文學桂軍在中國文壇實現邊緣崛起,與此同時,作為文學桂軍重要組成部分和生力軍,廣西的少數民族文學也實現了跨越式發(fā)展,涌現出一大批優(yōu)秀作家作品。享譽文壇的“廣西三劍客”之一的鬼子就是仫佬族。壯族作家凡一平則憑借小說《尋槍》《理發(fā)師》改編成同名電影成為廣西作家集體“觸電”現象的代表。隨著湘西土家族青年作家田耳的加入,廣西少數民族作家實力進一步提升。目前廣西作家協(xié)會共有會員2202人,其中少數民族會員866人,占39%,形成了老中青梯隊整齊的多民族作家隊伍。老一輩的有韋其麟、包玉堂、王云高、周民震、潘琦、藍懷昌、韋一凡、蘇長仙、何培嵩、凌渡,中青年作家有鬼子、田耳、凡一平、黃佩華、馮藝、韋俊海、紅日、嚴風華、石才夫、李約熱、蒙飛、光盤、莫俊榮、包曉泉、周龍、黃鵬等,年輕一代的作家有陶麗群、鐘日勝、楊仕芳、黃土路、潘小樓、羅南、李明媚、黃少崇、紀塵、林虹等。這些作家中,瑤族的藍懷昌、紅日,仫佬族的潘琦、鬼子以及壯族的凡一平、黃佩華、馮藝、嚴風華、李約熱、陶麗群、黃土路,侗族的楊仕芳、莫俊榮,苗族的韋曉明,土家族的田耳等,在全國都享有較高的知名度。其中不少獲得過全國大獎,如王云高曾獲第二屆全國短篇小說獎,鬼子、田耳獲過魯迅文學獎,韋其麟、周民震、包玉堂、何培嵩、凌渡、潘琦、馮藝、藍懷昌、黃佩華、蒙飛、鐘日勝、陶麗群等曾獲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駿馬獎”??梢哉f,廣西文學數十年來取得的成就,是培養(yǎng)民族作家、繼承民族文學傳統(tǒng)、努力探索民族文學發(fā)展之路的結果。從這個意義上說,文學桂軍的崛起也是廣西民族文學的崛起。而廣西民族文學的發(fā)展又彰顯了文學桂軍在中國文學中的特質。
在全國少數民族文學格局中,廣西壯族、瑤族、仫佬族、毛南族、京族等民族的文學具有自己鮮明的特色。廣西的各民族作家意識到,只有突出民族和地域特色,廣西文學才可能在全國顯示出與眾不同的文化和地域特質。他們在作品中既表現出中華民族共同的民族精神和民族性格的基本特點,又展示了廣西世居民族在生活和藝術上的鮮明特色。韋其麟的《百鳥衣》、凡一平的“上嶺村系列小說”、黃佩華的桂西北風情小說、蒙飛的壯文原創(chuàng)小說《節(jié)日》、紅日的《駐村筆記》、陶麗群《母親的島》等作品均是如此,典型地體現了獨異于其他地方的民族文學的審美特征。
進入新時代,廣西一批少數民族作家作品引起文壇矚目。陶麗群憑借小說集《母親的島》獲得第十一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駿馬獎”。其作品以鮮明的地域特征和細膩獨特的人物內心描摹,彰顯作家的審美追求。紅日先后推出長篇小說《述職報告》《駐村筆記》,受到好評。特別是反映脫貧攻堅、塑造“第一書記”形象的《駐村筆記》,成為國內同類題材中較早推出的優(yōu)秀作品。其文字中不動聲色的幽默詼諧,面對苦難的堅韌和達觀,體現出一種民族的共同心理特質。光盤也保持著極佳的寫作狀態(tài),連續(xù)在國內各大刊物發(fā)表中短篇作品,2019年7月在《民族文學》頭條推出“湘江戰(zhàn)役”題材長篇作品《失散》。李約熱、楊仕芳、韋曉明、莫俊榮等,也都佳作頻出,保持著良好的創(chuàng)作態(tài)勢。
新時代廣西的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的繁榮,得益于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和廣西壯族自治區(qū)黨委、政府對文化建設前所未有的高度重視和大力支持。中國作協(xié)貫徹中央要求,對少數民族文學事業(yè)給予空前投入,連續(xù)多年多批次在魯迅文學院舉辦少數民族作家培訓班,對少數民族青年作家的成長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廣西各民族作家也是受益者。國家級文學刊物《民族文學》以推出優(yōu)秀少數民族作家作品、繁榮少數民族文學為己任,不遺余力發(fā)現、培養(yǎng)包括廣西各民族作家在內的基層少數民族作者,《民族文學》也成為了廣西少數民族作家走向全國的最重要園地。廣西作協(xié)在歷次簽約中,注意加強對少數民族作家的激勵和扶持。良好的文學生態(tài)和氛圍,極大地調動了廣西各民族作家的創(chuàng)作積極性,形成了你追我趕、共同攀登高峰的生動局面。
如上所述,無論從民族作家梯隊來看,還是從民族文學與廣西文學整體、廣西民族文學與全國少數民族文學的比較維度來看,廣西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都是充滿活力、特色鮮明的。當然,新時代的廣西少數民族文學,也還面臨諸多問題和困難,存在不足和短板。如何保持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沖力和后勁,如何打造和強化自身的特色和優(yōu)勢,這是關系廣西民族文學發(fā)展的現實問題。歸納起來,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少數民族作家特別是有全國影響的名作家還不夠多;直面時代現實、深刻反映民族生存命運和創(chuàng)造實踐的優(yōu)秀作品還較少;長篇小說更是弱項,近30年來一直沒有長篇小說獲過全國大獎。二是發(fā)展不平衡。壯族、瑤族、侗族、仫佬族等民族的文學發(fā)展相對繁榮,都有民族文學領軍人物;毛南族、苗族、回族、京族、彝族、水族、仡佬族等民族,中青年作家出現斷層現象;京族、彝族等世居民族還缺乏本民族作家,多年來沒有作品在國家級層面發(fā)表或出版。三是個性特色有待強化。相對于廣西民族文化以及其他少數民族省、自治區(qū)的民族文學及區(qū)域文學的民族特色和優(yōu)勢而言,廣西民族文學的民族特色和地域特色從整體上看還不夠明顯。壯族作家能夠用壯文創(chuàng)作的屈指可數。這不僅表現在民族題材、民族形象、民族主題、民族語言的作品數量減少,而且表現在思想觀點、理論批評、價值取向的模糊上。強調民族形式而忽略民族內容,追求現代性而割裂傳統(tǒng),迎合全球化而拋棄本土經驗等等。就民族文化與文學創(chuàng)作的關系而言,作品往往有民族文化之“名”而無民族文化之“實”,注重民族形式而輕視民族文化內容,強調民族文化發(fā)展而忽略繼承等。這就導致了作品中缺少應有的民族精神和文化內涵。
廣西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的不足,在于深層的民族文化內涵和民族精神的發(fā)掘不夠。這集中表現在對民族主題、題材、人物、語言、風土人情的文學表達停留在現象層面,未能深入民族文化本質,同時也表現在對民族矛盾的有意回避和簡單處理上,未能描畫出民族性與人類性、傳統(tǒng)性與現代性、全球化與多元化的碰撞中復雜、細膩、矛盾的民族心理發(fā)展軌跡。就對民族文學發(fā)展的理念而言,二元對立的思維對創(chuàng)作觀念的更新構成阻礙。要么是抱著狹隘的民族觀念,只強調對民族文化的保護和傳承,形成封閉和保守的創(chuàng)作格局;要么片面強調開放性和世界性,有意淡化甚至“擺脫”自己的民族身份,造成文學創(chuàng)作的民族性和民族特色的削弱。
進入新時代,廣西文學事業(yè)進入一個新的階段,作家隊伍和作品質量整體得到提高,“文學桂軍”品牌影響力不斷提升。少數民族文學的發(fā)展,雖然也隨之得到提高,但在“出作品出人才”方面,成效尚不顯著。這與廣西作為全國五個少數民族自治區(qū)中人口最多、壯族又是全國人口最多的少數民族這一地位不相稱。
為此,首先要進一步整合民族作家隊伍,建設和打造民族作家群,形成民族文學發(fā)展的合力。廣西目前作家群有很多,如相思湖作家群、獨秀峰作家群、桂西北作家群、桂東南作家群、北部灣作家群等。但是從民族文學角度打造的作家群尚未形成,未能在創(chuàng)作實踐中形成民族作家群創(chuàng)作活動的自覺意識,在文學批評方面也未能形成對民族作家群進行整體建構和研究。因此,廣西民族文學發(fā)展須在堅持民族性和本土化的基礎上,以民族文學集群的形式實現邊緣突圍,著力打造民族作家群和各個民族的文學領軍人物,形成民族文學發(fā)展的整體優(yōu)勢。同時,要著力發(fā)現和培養(yǎng)人口較少民族作家,通過重點扶持的方式保障11個世居少數民族文學的平衡發(fā)展。
其次,是秉持精品意識,塑造民族文學形象,大力弘揚民族精神。廣西有著深厚的民族文學傳統(tǒng),新時代的作家需要在繼承優(yōu)秀傳統(tǒng)的基礎上不斷創(chuàng)新,推出更多精品力作。民族文學品牌打造,歸根到底,有賴于民族文學形象的塑造。民族文學是廣西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民族文學形象的構建,也是文學桂軍得以彰顯文化認同和審美標識的重要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