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諾貝爾關進了廁所:愛德華·路易回憶偉大的托妮·莫里森
左起:莫里森,鮑德溫,路易
年輕的法國工人階級小說家愛德華·路易(édouardLouis)撰文,深情回憶美國大作家托妮·莫里森。
“友人前天寫信給我:‘托妮·莫里森去世?!抑挥X得悲傷,麻木。兩句話涌上心頭:‘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作家死去了。她再也不能放聲大笑了?!诨ヂ?lián)網(wǎng)上,我看到有人說‘她永垂不朽’,我厭惡這謊言。誰也不能不朽。她不在了,她寫不了了,我們現(xiàn)在沒有她了。就是這樣?!?/p>
在發(fā)表于《觀察家報》的文章中,路易說:“我只見過她一次。我永生難忘?!?/p>
那是幾年前,路易應邀前往紐約大觀鎮(zhèn)的莫宅,“一個女人開了門,把我領進客廳,她——托妮·莫里森——就在沙發(fā)上坐著呢。我第一次看見她的真容。她微笑著,用她好低好低的聲音說:‘很高興見到你呀,摩修路易。’一下子我就不害怕了。她問我想喝啥,我以問代答:‘您喝啥?’她聳聳肩:‘伏特加?!覇枺骸邮裁茨??’她哈哈大笑:‘當然不加,干喝?!乙哺?,然后說:‘那我來一樣的。’”
伏特加一杯接一杯下肚,房間里充滿了一老一少的笑語歡聲。他們談文學,主要談??思{和詹姆斯·鮑德溫;談政治,主要談種族主義和政治暴力?!八龑ξ抑v起幾次陪鮑德溫去法國南部的經(jīng)歷,還大叫道:‘他是我認識的最好玩的人!他笑話一籮筐!’我想象他倆相挨著,一笑就是好久,好久。
“我繼續(xù)喝伏特加,我們笑了又笑。她的大笑是最讓我驚奇的一件事。談到美國的政治災難,她大笑,就連講到最悲慘的事,她也大笑。到了某個點兒上,我問她廁所在哪兒。進到里面,我看到了諾貝爾獎給她的信。我覺得把這信放在那兒很好玩,盡管得到這個獎足以讓人自豪,可她好像有意要與此類機構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且不無諷刺?!?/p>
莫老師問他:“我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年輕的法國同性戀白男人,會對一個隔了好幾代的美國異性戀黑女人有這么大的興趣?!甭芬坠ЧЬ淳吹鼗卮穑骸安恢灰驗槟鷮懗隽俗钪匾年P于種族主義的作品,還因為您的書對暴力機制的分析走得如此之遠,使得它們吸引了一切有這種壓迫體驗的人——婦女、拉基雙變(LGBT)人、窮人。”
那天路易喝醉了,從莫宅出來,他走向哈得孫河上的浮橋,耳邊回蕩著豪邁的笑聲。他立下誓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寫出更好、更全面的文章,論述她的書怎樣改變了文學?!?/p>
愛德華·路易今年二十六歲,中華讀書報曾數(shù)次刊文,介紹他迄今出版的三部小說:《埃迪·貝勒格勒的結束》《暴力故事》和《誰殺了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