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科技創(chuàng)新和科學普及是實現(xiàn)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兩翼。在《“十三五”國家科普和創(chuàng)新文化建設規(guī)劃》中，國家明確提出要重點提高科普創(chuàng)作研發(fā)傳播能力，大力支持優(yōu)秀科普作品（影視、微視頻、微電影、動漫等）的創(chuàng)作與傳播?？破談赢嬍强破談?chuàng)作的重要表現(xiàn)形式，繁榮科普動畫創(chuàng)作，是科普能力建設的一項重要內容。本文運用科學傳播理論和動畫創(chuàng)作理論，在對國內外大量科普動畫作品案例分析的基礎上，總結出了科普動畫的三個特征，并對科普動畫的敘事策略和形象塑造進行了探究和思考，希望對我國科普動畫的理論研究和創(chuàng)作實踐的發(fā)展有所推進和啟發(fā)。

近年來，黨和國家越來越重視科學技術普及和創(chuàng)新文化建設工作。但是在科普工作方面，我國依然存在科普作品創(chuàng)作水平不高，傳播內容同質化、單一化現(xiàn)象較為突出，科普作品未能滿足公眾快速增長的多元化、差異化需求等問題。對此，國家提出要大力推進新媒體、自媒體等基于移動互聯(lián)的“互聯(lián)網+科普”新技術、新形式的運用，逐步提升科普影視、科普動漫等科普原創(chuàng)能力。通過搜集2010—2017年全國國產電視動畫片制作備案公示的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科普教育題材的動畫片共699部、678 736分鐘。其中 2010年 142部、125 684分鐘，分別占當年備案公示總數(shù)的23.6%、21.1%；2011年101部、116 030分鐘，分別占當年備案公示總數(shù)的19.8%、26.1%；2012年121部、138 382分鐘，分別占當年備案公示總數(shù)的23.4%、32.6%；2013年114部、103 388分鐘，分別占當年備案公示總數(shù)的24.5%、31.5%；2014年69部、44 288分鐘，分別占當年備案公示總數(shù)的16.2%、16.3%；2015年72部、108 984分鐘，分別占當年備案公示總數(shù)的20.6%、41%；2016年51部、30 813分鐘，分別占當年備案公示總數(shù)的15.9%、18.7%；2017年29部、11 167分鐘，分別占當年備案公示總數(shù)的10.8%、9.8%，具體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2010年—2017年國產科普教育題材電視動畫片制作備案公示情況

從這組數(shù)據(jù)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在2010—2017年，雖然總體上科普教育題材動畫片在我國動畫片生產制作中所占的比率呈下降趨勢，但是每年的生產量以及所占據(jù)的比例相對而言仍較高。這說明在國家政策的鼓勵下，我國動畫片制作單位對于科普教育題材動畫片的制作具有一定的興趣和熱情。但我國科普教育題材動畫片的發(fā)展目前還是存在著很多問題，真正寓教于樂、受觀眾喜愛的科普動畫作品并不多。作品整體質量不高，存在普遍的問題和弊病，比如故事與科普內容結合不緊密，科普內容生硬地插入故事中，缺乏生動的情節(jié)和精彩的故事；科普內容展示方式老套，新穎性和趣味性不強；創(chuàng)作者沒有考慮觀眾的接受能力，未能將科普內容做到簡單易懂；忽視動畫角色的塑造和開發(fā)，造型千篇一律，缺乏新穎獨特的角色形象等等。對此，本文重點從敘事策略和形象塑造兩方面對科普動畫的劇作進行探討，以求對科普教育題材的動畫創(chuàng)作和理論研究提供參考。

1科普動畫的概念

至今，在國內外相關的動畫理論研究中，對于“科普動畫”還沒有一個公認統(tǒng)一的定義。在《電影藝術詞典（修訂版）》中，科普動畫片的定義是：“泛指傳播科普知識的動畫片，故事內容以普及科學知識為主，有系列片和宣傳短片等樣式?！盵1]這個定義顯然有些籠統(tǒng)和模糊，既沒有具體指出通過動畫的什么形式進行傳播，而且對于科普的內容限定得也很狹隘，只是指出普及科學知識。而關于科普的定義，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普及法》中做出了明確界定：“科普是指以公眾易于理解、接受、參與的方式，來普及科學技術知識、倡導科學方法、傳播科學思想、弘揚科學精神的活動?！盵2]從中我們可以看出，科普主要有兩個要點：第一，科普面向的受眾是廣大公眾，所以要使用公眾喜聞樂見的方式進行傳播；第二，科普的內容除了各領域的科學技術知識和科學方法等客觀知識外，還包括科學思想和科學精神等意識形態(tài)的內容。聶欣如教授在《什么是動畫》一書中指出，動畫的本體和核心是意指敘事[3]1-16。而敘事，簡單點講，就是對于故事的描述。所以我們這里所討論的科普動畫主要是指科普故事動畫，即將科普內容巧妙地融入到故事中，以觀眾易于、樂于接受和理解的方式輕松幽默地向觀眾普及和傳播各類科普內容（包括科學技術知識、科學方法、科學思想和科學精神等）的動畫，不是用于專業(yè)人員交流的單純的科學原理演示動畫，也不是現(xiàn)在網上流行的相對簡單、沒有故事情節(jié)的MG科普動畫短片。

2科普動畫的特征

科普動畫既服務于科學傳播，同時也隸屬于動畫藝術。從本質上講，科普其實是一種社會教育，目的是讓普通大眾獲得各類科學知識的啟迪，整體提高大眾的科學素養(yǎng)。而動畫是一門集結了造型、繪畫、美術、音樂等形式的高度綜合而又極富表現(xiàn)精神的現(xiàn)代藝術?？破談赢嫿Y合了科普內容和動畫形式，由此可見，科普動畫是一種包含了科學、藝術、傳播、社會教育的“綜合體”。而這種“綜合體”的特質也決定了科普動畫不同于一般普通類型動畫的特征。

2.1 知識教育性——科學教育為主，動畫只是一種表現(xiàn)形式

從已存的對于科普動畫的定義、解釋以及國內外各類科普動畫作品來看，科普動畫最大的特點就是它極具功能性——知識教育性，這是由科普動畫本身的目的、內容和題材所決定的。毋庸置疑，科普動畫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向社會大眾傳播各類科學知識和科學方法，提高社會大眾的科學素養(yǎng)，開拓和培養(yǎng)社會大眾的科學思想和科學精神，而動畫只是作為其中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和手段。

我國第一部水墨動畫《小蝌蚪找媽媽》運用水墨動畫的形式講述了一群小蝌蚪幾次找錯媽媽，在錯誤中糾正認識，最終認識了自我、找到母親的故事，生動地向觀眾傳播了有關蝌蚪變成青蛙的自然過程的科學知識以及要全面認識事物的科學道理。1983年日本科學教育動畫片《咪姆》，通過描述虛擬的卡通角色咪姆穿越到不同時代和不同國家，以非常親近和淺顯易懂的動畫方式向觀眾講述了歷史上各個時期著名科學家的發(fā)明故事和日常生活常識的知識，深受觀眾的喜愛。

因此，科普動畫最主要的內容和目的就是向大眾普及科學知識，培養(yǎng)大眾科學探索的精神和理念，而動畫作為一種極富表現(xiàn)力的手段，對于表現(xiàn)一些復雜難懂的科學原理和難以表現(xiàn)的科學知識具有獨特的優(yōu)勢，可以表現(xiàn)影像不能表現(xiàn)的內容。比如Chris Mc Gillion在東帝汶通過實驗發(fā)現(xiàn)，在向當?shù)剞r民科普和傳播農業(yè)種植知識的過程中，運用動畫比實景的視頻有更好的傳播效果[4]；Yigal Rosen在對以色列480名五年級和七年級的學生持續(xù)2～3個月的測試發(fā)現(xiàn)，那些運用動畫學習科學知識的學生，在學習積極性和對知識的掌握運用上有更明顯的積極作用[5]。

2.2 闡釋冗余性——知識呈現(xiàn)與敘事推進的矛盾性

由于科普動畫需要表現(xiàn)和傳播科學內容，而科學內容想要呈現(xiàn)和講述清楚，必然需要知識的陳述和闡釋。而這種認知性的知識陳述，一般對于敘事的推進沒有什么作用，很多時候都是作為冗余的情節(jié)依附于故事的敘事。這種冗余的情節(jié)，在某種程度上會造成觀眾觀看的非流暢感，甚至會對故事的推進造成“阻滯”效果，使觀眾“跳戲”。因此，科普動畫中的知識呈現(xiàn)與敘事推動在一定程度上會形成一定的矛盾性，而一部科普動畫的成功，很大部分就取決于這種矛盾性的處理效果。

另外，在國內外科普動畫作品中，可以發(fā)現(xiàn)很多科普動畫在科普內容呈現(xiàn)上都是通過畫外音闡釋加上相應的畫面演示，或者通過語言陳述——人物對話的形式，而且往往是以一種超越人物身份的形態(tài)呈現(xiàn)[3]321，這樣或多或少就帶有一定的說教意味，會在整個故事中不可避免地留下或深或淺的間離的痕跡，這類作品只是達到了“單向性結合”或者“互利性結合”的創(chuàng)作水平，未能真正做到“融入性結合”[6]，破壞了故事的流暢性和趣味性。

迪士尼教育短片《唐老鴨漫游數(shù)學奇境》，屬于科普動畫中比較優(yōu)秀的動畫作品。雖然它是以一種探險數(shù)學王國的形式呈現(xiàn)，避免了直白枯燥的知識講解，不過它很大部分也是通過數(shù)學王國的“精靈”與唐老鴨的對話，再加上相應的畫面演示來講解日常生活中涉及的各類數(shù)學知識。

2.3 幽默趣味性——“虛構幻想”與“科學基礎”的平衡

雖然動畫對于科普有著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但是如果一部科普動畫只顧著藝術創(chuàng)作而舍棄、忽略或者扭曲了科學內容，這嚴重違背了科普動畫的目的；而如果一部動畫作品純粹是展示科學知識，比如用于專業(yè)人員之間交流的科學原理的演示動畫，或者有些科普動畫作品為了達到科普的目的，直接采用說教的形式，甚至采用一些“概念化”的專業(yè)術語，這類作品也不能稱為合格的科普動畫。因為科普動畫的受眾是廣大公眾，要讓公眾易于理解和接受。所以，一部合格或者優(yōu)秀的科普動畫作品除了需要具有知識科教性，也應該具有幽默趣味性，即利用大眾容易理解和接受的方式以一種幽默有趣的形式展現(xiàn)，讓觀眾在潛移默化下接受科普知識，而這個就需要科普動畫創(chuàng)作者平衡好動畫藝術的“虛幻幻想”和科普內容的“科學基礎”之間的關系。

科普動漫創(chuàng)作者（sci-comic creator）往往具有復雜的身份，在“科學”和“藝術”之間占據(jù)著模糊的邊界，他們不在意嚴格的定義，他們強調平衡娛樂（entertaining）和信息（informing）之間的重要性，努力創(chuàng)建一個引人入勝的視覺敘事（visual narrative）[7]，使之不被科學事實所充斥或者讓步和妥協(xié)于科學的準確性。這種平衡就需要科學傳播者在娛樂和信息或者教育之間把握好兩者結合的關系和程度。

美國迪士尼的《頭腦特工隊》，寬泛地講可以算得上是一部兼具科學知識和幽默趣味的心理學科普動畫作品。心理學科普，總面臨著一個問題——絕大多數(shù)的心理現(xiàn)象缺少沒有爭議的解釋，對一個現(xiàn)象的解釋通常會拖泥帶水出復雜而龐大的概念結構。《頭腦特工隊》顯然處理的很好，作品將相關的心理學科學知識，包括情緒、記憶、想象、夢、潛意識、抽象思維等內容，通過擬人化的卡通形象和感動人心的故事情節(jié)呈現(xiàn)在觀眾的面前，讓觀眾以一種喜聞樂見的方式了解完整而系統(tǒng)的大腦運作機制。而作品的成功就在于導演和編劇巧妙地平衡“虛構幻想”與“科學基礎”的能力，當然這也要歸功于該片背后有嚴謹?shù)哪X神經科學、心理學等作為科學參考。

圖 1 《頭腦特工隊》劇照

科普動畫可以說是動畫中的一種特殊類型，它主要的目的是利用動畫這種富有表現(xiàn)形式的藝術手段向廣大公眾普及各類科學技術知識和科學方法，開拓和培養(yǎng)大眾的科學思想和精神，使社會大眾整體的科學素養(yǎng)得到提高。所以科普動畫秉承的不單是純粹的動畫藝術的脈絡，而且具有自己獨特的藝術特征，是科學與藝術、教育與傳播的綜合體，因此內部不可避免地存在著各類矛盾。

未完待續(xù)

參考文獻

[1]許南明，富瀾，崔君衍.電影藝術詞典[M]. 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5：443.

[2]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部政策法規(guī)與體制改革司.中國科學技術普及發(fā)展報告（1978—2002年）[M].北京：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02：3-4.

[3]聶欣如.什么是動畫[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6.

[4] Chris McGillion. Animation as a Science Communication Tool in Timor-Leste[J]. Science Communication，2017，39(2)：278-285.

[5] Yigal Rosen. The Effects of an Animation-Based On-Line Learning Environment name="ref6" data-meta-name="參考文獻.條目" style="margin: 0.5em 0em; padding: 0px; box-sizing: border-box; text-size-adjust: none;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 font-size: 15.9px; text-align: justify; text-indent: 2em; line-height: 1.8em; color: rgb(51, 51, 51); font-family: "Microsoft YaHei", Arial, Helvetica, sans-serif; font-weight: normal; ">

[6]盧佳新，陳永梅.動漫與科普融合創(chuàng)作探析[J].科普研究，2018(4)：13-16.

[7] Jordan Collver，Emma Weitkamp. Alter Egos：an Exploration of the Perspectives and Identities of Science Comic Creators[J]. Journal of Science Communication，2018，17(1)：1.

來源：《科普研究》2019.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