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怎么成了《上海堡壘》的關鍵詞?
《上海堡壘》8月9日公映,4天后票房過億。如果這是部文藝片或者低成本商業(yè)片,過億票房還算不錯,但在公映之前,《上海堡壘》是部用來對標《流浪地球》的科幻電影,甚高的期待與豆瓣3.3的評分,形成了強大落差。8月11日導演滕華濤在微博發(fā)文,為影片的不盡如人意向觀眾道歉。
在《流浪地球》口碑票房雙贏,開啟國產(chǎn)科幻電影元年之后,科幻片被觀眾寄予了很大期望?!渡虾1尽芳词窃谶@樣一種強烈的愿望背景下誕生的,該片投資3億元,滕華濤此前也有成功的影視作品,而且影片有原著故事支持,具備了接棒《流浪地球》的基本素質。
但《上海堡壘》從立項、拍攝到定檔、公映,都少有人對其抱有極其樂觀的心理,這是因為,科幻片的創(chuàng)作難度是眾所周知的,有不少項目在運作的過程中“死掉”,《流浪地球》的成功只能當成個例來分析,并不意味著國產(chǎn)科幻在開了一個好頭之后能迅速進入良性發(fā)展期?!渡虾1尽纷鳛橐徊看笸顿Y電影,能最終完成走上院線,已屬不易??诒缓?,只能說我們的科幻片創(chuàng)作在整體上還沒準備好。
“《流浪地球》打開了中國科幻的一扇門,《上海堡壘》又給關上了”,這是《上海堡壘》公映后網(wǎng)友的一句評價,這句話也迅速成為諸多自媒體文章的主要觀點,在向觀眾道歉之前,滕華濤先是表示被這句話傷到了,“真的是非常難過”。一定程度上可以這么認為,如果沒有這句評價,滕華濤是不太可能公開道歉的,網(wǎng)友的尖銳評價與滕華濤的迅速道歉,具有內在的邏輯關系。
《流浪地球》打開中國科幻的一扇門,這個說法是成立的,因為它真正做到了把想象力與制作很好地結合在了一起,有不錯的敘事,也有家國情懷,最重要的是,它找到了中國科幻電影的主流表達。基于此,被《流浪地球》啟發(fā)的科幻片市場,是沒法被一部《上海堡壘》關上的,仍然會有很多人沿著《流浪地球》開辟的路線繼續(xù)探索前行。
當然,網(wǎng)友使用“關上”的說法,雖然帶有預測性以及情緒化,但作為一種批評聲音發(fā)出,也是合理的,網(wǎng)友花錢買票看完電影后感覺失望,繼而給出差評,哪怕這種差評偏激烈一些,但不能據(jù)此認為,觀眾的批評沒道理、沒價值,一個不能接受批評的創(chuàng)作團隊,是沒法真正產(chǎn)生反思走上正道的。
但需要說明的是,大量自媒體對《上海堡壘》圍攻式的批評,是基于流量沖動產(chǎn)生的噪音。太多文章缺乏對電影專業(yè)的認識與判斷,沒法從創(chuàng)作、市場與觀眾心理等層面分析影片失敗的原因,而只是陶醉于重復的、空洞的、單一的宣泄式表達,這也是為什么滕華濤在道歉之后獲得同情甚至掌聲的主要原因——無形當中,滕華濤的身份由強變弱,由被攻擊的對象,變成了需要被保護的對象。
這樣的輿論變化非常有意思。圍繞《上海堡壘》產(chǎn)生的大量文字是沒有價值的,同樣,認為滕華濤“公關”成功擺脫批評泥淖也是沒有意義的,因為這兩者都是情緒的產(chǎn)物,是感性的結果,除了帶動眼球之外,不能帶來理性的思考,也不會沉淀出真正的問題。每個熱點話題的生命力都是有限的,當《上海堡壘》的話題熱度過后,人們只會記得由它引起的一地雞毛。
滕華濤的道歉,是發(fā)自內心的想法也好,是“公關”抵消部分壓力也好,從導演個人的角度看,他盡到了自己的責任,為拍出不好的作品而向觀眾道歉,單一地看,這仍然是行業(yè)里的一種美德。但“道歉”不能成為《上海堡壘》的關鍵詞,如同當年“下跪”不能成為《百鳥朝鳳》的關鍵詞一樣,任何時候,針對作品就事論事,才是輿論真正該關注的,過多的情緒只能制造過多的消耗,讓反思的能量消失于無形。
《上海堡壘》作為電影,在一段時間之后會被遺忘,但導演滕華濤的道歉,卻會被記得更長久一點,因為在這場輿論風波當中,導演的道歉是唯一與創(chuàng)作有關、與未來科幻片發(fā)展有關的。不必過高升華他的道歉行為,也不能因為他的道歉而將《上海堡壘》的失敗一筆勾銷。導演個人已經(jīng)啟動了他的反思之旅,也必然將會從中受益,與《上海堡壘》有關的其他各方,不妨也向滕華濤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