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克家的信,照亮了我的詩歌人生
俗話說:紙是包不住火的。但是,那畢竟是俗話。其實,紙是可以包住火的。
那么,什么樣的紙可以包住火?。课业幕卮鹗牵盒偶?,是可以包住火的。
在我個人創(chuàng)辦的1980年代詩歌紀念館里,珍藏著一頁可以包住火的信紙。這一頁信紙如今已經(jīng)發(fā)黃、發(fā)脆,距今已經(jīng)時隔34年。但是,每一次撫摸著、展開著這張信紙,我依然強烈地感受到信紙里包裹著熾熱的、溫暖的烈火。這股烈火燃燒在字里,這股烈火燃燒在行間,這股烈火溫暖了我的少年時代,溫暖了我的青春歲月;這股烈火照亮了我的心靈深處,照亮了我的詩歌人生。這股烈火雖然歷經(jīng)34年,卻始終不熄、不滅,始終溫暖著我,給我熱量;始終照耀著我,給我光明。因此,多少年來,我始終認為:信紙是可以包住火的。尤其是著名詩人臧克家寄給我的那一張溫暖著我、照亮著我的信紙。
大約是1980年,上初中一年級的時候,在我們學習的語文課本上,臧克家先生的名作《有的人》成了我最早拜讀到的一首好詩。這首詩語句凝練,充滿哲理。從這首詩中,我接受了最初的詩歌啟蒙。因此,在我心目中,臧克家先生便自然而然地成為令我敬仰、令我崇拜的大詩人,而我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他眾多詩歌粉絲中的一個。
因為從初中時就把全部的經(jīng)歷投入到詩歌寫作中,導致我的各門功課十分差勁,以至于在高考的時候落榜了。那時候,高中畢業(yè)在家待業(yè)的我,已經(jīng)在全國各地報刊發(fā)表詩歌多首,在中學生校園詩壇頗有影響力。于是,我產(chǎn)生了創(chuàng)辦一份《中學生校園詩報》的念頭??墒?,那時候,我手里不但沒有一分辦報的錢,而且家里生活也比較困難,父母拿不出我需要的辦報費用。面對這種困境,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應該找一位有名望的大詩人,請他為報紙題寫報頭并擔任顧問。這樣的話,通過他的影響,大家才能認可我辦的詩報,才能花錢征訂我的詩報,才能籌集到辦報所需要的資金,才能把詩報辦起來。
找哪位詩人擔當此重任呢?我想來想去,突然想到了我最崇敬的大詩人臧克家先生。理由有兩個:第一個是他的名望高、影響大,只要能得到他的大力支持和幫助,詩報才能有希望辦起來;第二個是聽說他非常關(guān)心青年人的成長,為人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好說話,愛助人,尤其是喜歡幫助年輕人。
1985年11月7日,我誠懇地給大詩人臧克家先生寄去一封信。在信中,我向他詳細說明了我創(chuàng)辦《中學生校園詩報》的目的以及存在的困難,請求他老人家給《中學生校園詩報》題寫報頭,并擔任詩報的首席顧問。
信寄去后,說實話,我并沒有抱太大希望。因為我知道,像臧老這樣的大詩人接到這樣的信件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他老人家也很忙。
信寄出大約一周后,我清晰地記得11月15日那天,我去郵局取信。在一大堆寫著我名字的信件中,一個普普通通的信封上,幾行筆體獨特的字跡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眼簾:郵:大興安嶺地區(qū)呼中區(qū)檢察院 姜紅偉收,落款是:北京東城趙堂子胡同15號 臧緘。
捧著這封信,捧著這封我日思夜盼的信件,我當時就傻了,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大詩人臧克家先生居然給我親筆回信了。大詩人臧克家先生居然給我親筆回信了!
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一張便簽在眼前展開:
紅偉同志:
尊囑題了詩報刊頭,
請備用。
希望努力把它辦好!
臧克家
1985年11月11日
除了臧老的親筆信之外,信封里還裝著他用毛筆書寫的長條的“中學生校園詩報”報頭。
如獲至寶地捧著臧老的回信和書法報頭,我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那一刻,我高興極了,我開心極了,我幸福極了!
因為對于我來說,臧克家先生的這封親筆信和他題寫的書法報頭,不但堅定了我辦成《中學生校園詩報》的決心和信心,而且還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應該說,這是一封對我來說至關(guān)重要的書信,這是一封影響了我一生的書信。正是因為有了臧克家先生的這封親筆信和他題寫的書法報頭,我才贏得了廣大中學生讀者和社會各界人士對我創(chuàng)辦《中學生校園詩報》的大力支持。
1986年4月,在臧克家先生等全國各地的詩人和中學生詩歌愛好者的大力支持和幫助下,由我“眾籌”創(chuàng)辦的全國第一家8開鉛印4版的《中學生校園詩報》成功創(chuàng)刊,印發(fā)16000份,發(fā)行全國各地,在全國中學生校園引起強烈反響。
1986年8月17日,參加《詩刊》刊授學院杭州改稿會和江蘇《春筍報》南京中學生文學夏令營返程途中,為了感謝我的恩人臧克家先生,我專程到北京去拜訪他老人家。
這天上午9點45分,按照老詩人提供給我的地址,我來到北京東城區(qū)趙堂子胡同15號詩人臧克家的家里拜見了我敬仰的大詩人。他老人家當時已經(jīng)80高齡,但是依舊精神矍鑠和藹可親。在親切接待我與我談話的過程中,臧克家老人對我給予了極大的鼓勵,使我從此更加堅定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信心,并堅持到了今天。離開他家的時候,可親、可敬、可愛的臧克家先生親自把我送到他家的門口,笑著用比較濃重的山東口音對我說,歡迎你再來。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兒34年過去了。然而,臧老的音容笑貌卻依舊停留在我的記憶里。此時此刻,我又來到我的八十年代詩歌紀念館,面對在最醒目處懸掛著的被鏡框鑲嵌著的臧老的親筆信、信封和書法報頭,我的心里充滿了無限的感恩和無限的思念。
如果沒有臧克家先生當年給予我的巨大支持,《中學生校園詩報》是不可能辦成的。
面對臧老為我留下的這筆豐厚的精神遺產(chǎn),我默默地背誦著臧老的詩句:
有的人活著
他已經(jīng)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還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