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文學》2019年第3期|曹樹瑩:深水
奧斯維辛之后,這些茶館
奧斯維辛之后,茶館是幸存的
外面過度的強光讓人睜不開眼睛
我輕輕地拉下窗簾里面頓時清晰起來
有些東西悄無聲息地無影無蹤
但更恐怖的未來正在昭示我們
那些被絞殺的惡夢在夜晚
守候著我們誰會不死
有幸地等到炮彈的降臨
現(xiàn)在寫詩顯然也是殘忍的
時間的鐵鋸正血肉橫飛
我們還能存活多久
在沉默之后我們似乎低頭認命了
更像是一群溫順的羔羊
我裝模作樣地繼續(xù)喝茶瓷杯易碎
茶館的茶壺拐角的門廊
帶棱角的樓梯全部需要重新打磨
像一枚剝皮的雞蛋
橢圓地臥在城市巨大的碗里
星星是可以辨識的
一切苦難經歷的深水
都從靈魂里涌起
——巴列霍
博爾赫斯把時間和歷史導向了玄學的領域
史蒂文斯在詩歌中創(chuàng)造了一種哲學上的寧靜
米沃什在現(xiàn)實面前伸著自己毫不妥協(xié)的頭顱
而巴列霍則在秘魯國家的深處一躍而起
一襲黑色騎手像一池罪孽
狂野地拋出自己的背景
所有的緣由
我們中間優(yōu)秀的人們或許可以作出闡釋
在怎樣的水中
青港湖離城市的中心很遠
卻與我很近在每一個有風
或者無風的日子我都要穿過它小小的堤壩
消失在一些白鷺盤旋的香樟樹林
現(xiàn)在有一點姿色的湖泊都被封侯了
距離使青港湖保全了自由之身
我可以下水摸魚還可以光膀子游泳
在夜里常舀一瓢月光洗凈我的日子
在我心跳加快的時候
我愛在湖邊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把腳伸進水里那小魚小蝦就圍了過來
這曠世之愛從我的腳底一直癢到心里
所以更多的時候我非?;袒?/p>
我不能保證你恬靜的流水
會被怎樣的時間之劍所傷
在怎樣的水中我們再次相逢
以前我很愛喝咖啡
明亮的光線照在很暗的咖啡館里
如今我不太愿意光顧感覺咖啡的味道
大大不如從前以前我很愛喝咖啡
在幽暗之處能看到光和色彩
甚至能升起月亮和星星
可如今很多東西正在悄悄地消失
時間也讓自己的腿沉重起來
沒有誰能與光線同步
黑暗覆蓋我們這是必然的
順從似乎是一門公共課
否則我們在面對巨大的瓷器時
我們會過早的碎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