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寫了四十年,我在不斷努力寫得更好
日前,《紐約客》官網刊登了一篇對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訪談,在這篇訪談中,剛剛過完70歲生日的村上春樹感嘆自己的老去,在這樣一個老年階段,他說,“我想成為一個紳士。你或許明白,同時做一個紳士和小說家是很不容易的。相當于一個政治家想同時成為奧巴馬和特朗普。但對于紳士小說家,我有自己的一套定義:首先,不談繳過的所得稅;第二,不寫自己的前女友和前妻;第三,不考慮諾貝爾文學獎?!?/p>
在訪談中,村上春樹談到了現在的個人生活和寫作習慣,“我早上起得很早,晚上九點就上床睡覺,除非棒球賽還沒結束。我還喜歡跑步和游泳?!标P于跑步,他說,“我跑步時只跑步。我會把大腦清空。我不知道自己跑步的時候在想什么,或許什么都沒有?!?/p>
村上春樹寫作的時候會聽音樂,“音樂會非常自然地進入我的作品。我很少留心某首曲子是什么音樂類型,但音樂對我來說正如食物。它給予了我寫作的能量。所以我時常寫到音樂,而且我寫的主要是我喜歡的音樂。這對我的健康也很有好處?!?/p>
在他的生活中,除了音樂還有貓,但村上春樹說,他其實并不養(yǎng)貓,他只是喜歡在路上和流浪貓打招呼,“每天早上都會在家門口散步,經常會看到三四只貓,它們都是我的朋友。我會在路上停下來跟它們打招呼,它們也會走過來問候我。我們很了解彼此?!?/p>
盡管已是一位世界級作家,但村上春樹說,不寫作的時候,自己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有時候,他在街上碰到陌生人向他打招呼,“村上先生,你好,很高興見到你”,他會覺得很奇怪?!拔也⒉唤洺I缃?。”村上春樹說,他想要的生活,就是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里,與唱片和貓待在一起,或者打開有線電視,看看棒球比賽。
1978年,村上春樹在東京看養(yǎng)樂多燕子隊比賽時決定寫作,那年他29歲。至今,村上春樹已經寫了40年,他覺得自己的寫作變了很多。他甚至坦言,已經不太在意自己的第一部作品《且聽風吟》,可是讀者依然最喜歡這部小說。
村上春樹說,寫《且聽風吟》和《1973年的彈子球》時,他覺得寫小說很容易,但他當時直到現在,對這兩本書都并不滿意。村上春樹的寫作野心是從《尋羊冒險記》開始的,他花了三四年時間才完成。為了完成這部作品,村上春樹甚至賣掉了爵士酒吧全職寫作?!拔艺J為《尋羊冒險記》是我職業(yè)生涯的真正起點?!薄皩憽秾ぱ蛎半U記》的時候我非常興奮,因為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每天晚上我都希望第二天快點到來,翻到下一頁看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但沒有下一頁,所以我必須不斷地把它們寫出來?!?/p>
在訪談中,村上春樹還分享了一個故事:有一年在東京的電車上,有個很漂亮的女孩走過來問他:“你是村上先生嗎?”“是的,我是村上先生?!薄拔沂悄愕闹覍嵶x者?!薄胺浅8兄x你。”“我讀了你所有的書,我非常喜歡?!薄爸x謝你。”然后她說:“我最喜歡你的第一本書,我覺得它是最好的一本?!薄芭?,是嗎?”然后她說:“后來你寫得就越來越差了。”
“我對批評已經很習慣了。但我并不贊同。我覺得我是越寫越好了。這四十年里我在不斷努力寫得更好,而我想我做到了。”村上春樹說。
村上春樹還認為:“第一,批評別人是很容易的;第二,原創(chuàng)是非常困難的;第三,總要有人做這件事。我已經寫了四十年,這是我的工作。我想我就是做這件事的人,就像總需要有人清理下水道和征稅一樣?!?/p>
村上春樹最近的一部長篇小說《刺殺騎士團長》英文版也已于去年底出版,對于這部近作的寫作,村上春樹說,他先寫下了“刺殺騎士團長”這個標題,接著寫出了第一段,而這個標題讓他感到了一種陌生感,“而我很喜歡這種陌生感?!?/p>
盡管這是一個很宏大的故事,用了一年半時間完成,但作品最初是從一點點碎片開始的,“我沒有寫作計劃,沒有時間表,也沒有故事線。我只是從一兩個段落著手,然后堅持寫下去。是故事帶我寫到了最后。如果你有一個清晰的寫作計劃,在開始動筆時就已經知道了結局,那寫作就毫無樂趣可言了。畫家在創(chuàng)作之前也許會先畫出草稿,但我不會。我只是拿著畫筆,直接在白色的畫布上作畫?!?/p>
關于《1Q84》是否還有續(xù)集問題,村上春樹說,他知道結局后還會發(fā)生什么,后續(xù)故事的主角是天吾16歲的女兒,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他說他也可以寫一本續(xù)集,“但我沒有。我想這或許就像《侏羅紀公園4》和《虎膽雄威8》。所以我選擇把后面的故事都封存在自己的頭腦中,我很喜歡這種感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