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桑田，如影幕前。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是以哉。

一

在外飄萍已過十年。老家的碼頭變了，由河沙路變成水泥路，石階梯路變成了深水碼頭與平展展的河堤。水路確實萎縮了，是因為陸路的發(fā)達。鐵路縱橫，公路交叉，高速捭闔，汽車馳騁。還用得著澧水和他的子河道水操心嗎？現(xiàn)在開始休閑了，唱著“妹妹坐船頭，哥哥岸上走”的輕歌，也有一份那丟不下的過去的牽掛呵！

青哥現(xiàn)在怎樣了呢？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他還下河挑水。矮矮壯壯的身子，眼睛睜得大大的。笑起來嘴往上翹，像上來一只月亮船；發(fā)起脾氣來，眼睛變得溜圓，仿佛閃綠光，然后一句“老子入你的娘！”走了。

他挑水的兩只桶是自己設(shè)計的，圓木匠桉鼓形制桶身，規(guī)定裝八十斤水；桶軸橫杠是圓的，人家是方的。他認為圓的才好上索，索不磨斷，且愈光滑。周身上桐油。桶腰桶底打鐵箍。那索是棕索，不是尼龍；那扁擔(dān)是從桑植縣搞來的桑木。挑起水來上碼頭，如同矮子上樓梯，穩(wěn)步高升；走平路，扁擔(dān)閃呀閃，一滴水不往外淌，好比賣魚苗的進城了。待到把水倒進人家缸里，挑擔(dān)空桶轉(zhuǎn)身出來，他顯得賺了一把似的挺神氣，看見不熟悉的女人上街來，便不要臉的朝她笑，哼幾句：“姐兒哪里去，籃兒我提起，山高路遠我送你——”

街上有了自來水，用不著下河碼頭挑水啦，他感覺這事真怪真神，硬是社會主義好，誰敢說社會主義要不得，他就要罵娘。然而，失業(yè)了，旋即又有了新的工作，掃街。榮升為清潔工。掃街的規(guī)矩，白天是不能掃的，必須趁天沒亮，街上沒人的時候開始掃。他五點鐘就起床了，因為晚上九點準時睡覺，睡了八個鐘頭呀。一醒來就要起來屙尿，屙了尿小弟弟蔫了，但他再也睡不著，還是提前為人民服務(wù)去。他拖一張板車，放一把竹掃帚和地掃帚，再加一撮箕，開始掃了。他掃地太用勁，灰直飛，落葉也就不集中。來了個堂客，說他不會掃，干脆要他只管撮、拖和倒渣。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朝她笑，哈哈哈，涎水都跑出來了。這堂客就是好，嫁給我有多好呵。

青哥老家是山里的，很窮，十幾歲便出山跟人學(xué)徒弟。先是學(xué)剃頭，刀子老是不聽話，在人家頭上剃血口子。別人教訓(xùn)他說“雖是毫末技藝，卻是頂上功夫。”他聽不懂，但感覺是批評他，沒好樣子，只得紅著臉不做聲。搞了幾個月沒進步，便不學(xué)了，經(jīng)人介紹又去學(xué)瓦匠。學(xué)瓦匠砌墻要直。他老是砌不直。好不容易砌了一尺高，師傅看見了火起，罵他“橫眼看直屄，蠢豬！”抬起一腳蹬了。他又羞又惱，人沒用，脾氣還是有的。只興你發(fā)火就不興我發(fā)火嗎？不學(xué)了！“老子入你的娘！”他由心里罵發(fā)展到口頭，口頭禪便由此產(chǎn)生了。

還是挑水痛快。挨壓也痛快。好在他什么都吃得，像豬崽一樣，只吃飽，不管好，所以得天之福，長得敦敦實實。從挑小水桶到挑大水桶，就這么挑過來了。但是，挑到45歲還是和扁擔(dān)睡覺，特別是看到花姑娘以后，晚上睡覺摸摸那小弟弟，硬得心里都不好。他明白自己沒本事，恨得打自個兒腦殼，情緒漸漸低落下來。改革開放以后，他當(dāng)上了清潔工，還跟干部一樣，按月拿了工資，情緒又上來了。只要哪個喊他搞事，他就笑嘻嘻地去搞。有哪個女人同他開了個玩笑，他渾身上下都酥了。還是共產(chǎn)黨好，都瞧得起我，我是吃國家飯的人嘛。

也是命好呢?？h城有個朱大姐退休了，手里積了幾個錢，就是精神生活缺一點。夕陽西下時，看到成雙成對的老伴兒去徜徉去跳舞，心里有點不好受。為什么還守寡呢？都什么時代了。死鬼說人活著不是為“兩巴”嗎？我呀，怕么噠丑？丑么噠？一定要找個相好的。東覓西覓。無巧不成書。有個清潔工王二英牽線引渡，朱大姐看上了青哥。好呢。青哥無牽無掛，一臉笑相，讓人順眼；身板又硬朗，還有勁兒，合得來。

行。就這么著，青哥由小鄉(xiāng)鎮(zhèn)居然搬到縣城了，升格是黃昏。只是，他又想下河了。

自然界所謂變是永恒的，不變是暫時的。社會亦如此。自己不必朝朝暮暮不寢，要量體裁衣，要順勢而變，別扭天行事。比如平原便不會出老虎，只多狗子，“虎落平原遭犬欺。”也是有道理的。心態(tài)好些，人隨環(huán)境變化而變化。老子說，無為而無不為，是也。

二

臨水有晏氏三兄弟，求生的本領(lǐng)特別強。他們在高壓下，自強不息。老大苦練成一方畫家，子嗣書傳；老二自立門戶開照相館，美艷簇擁；老三喜歡拆零，開了修理鋪。他們都白手起家到小富有余，成了“新地主”。

我感慨“萬變不離其宗，”家鄉(xiāng)人認為這是有根盤的。

本來出身書香門第。其父是教書先生，九澧一帶名畫家；母親也是大家閨秀。府上門庭很濶氣，“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币舱纱祟镜湣＝夥懦跗?，父以反革命罪入獄。從此，厄運接踵而至。老大在外求學(xué)被遣返，老二又以反革命罪被逮捕。十年動亂時期，被誣為“全家反革命”批斗，母親上吊自盡，十分凄慘，慘不忍睹。

不幸的孩子們消失了掙扎奮斗的欲望嗎？沒有。

單說老二吧，秉承父母血脈，很是聰明。完小失學(xué)無書讀，自修文學(xué)，天天寫日記。日記是隱私的，然而他卻公開。記得我當(dāng)時很佩服他寫作的流暢和真情的流露。家鄉(xiāng)那時說書打漁鼓筒成風(fēng)，文化活動熱烈。他又編漁鼓詞。有個轟動一時的歌劇《楊立貝》，還有《奪印》吧？也是他寫作的。聽說后來成書時，縣里來人給他做工作：作者就不上你的名字了，原因你明白。為革命嘛。他心里不服，一笑了之。鎮(zhèn)上組織劇團，他又能唱戲，而且二胡拉得不錯。拉的些什么，不記得了。只覺得他演生角也很出彩，通常戴白胡子，挽藍白頭巾，發(fā)聲有點沙啞，什么“沙喉嚨”風(fēng)格的，風(fēng)靡一時。劇團有個女孩子愛上他了，兩個耳鬢廝磨，情投意合。老二把心靈的軌跡都傾瀉在日記上了，像海誓山盟的樣子：

“我們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吧?！?/p>

“……好……”

好景不長。因階級斗爭要分清敵我，女孩淚灑西窗，“北雁南飛”。

忽然一個天未亮，公安局來了人，把他抓走了。到底犯了哪些罪，我至今不清楚，那時也不敢問。聽說后來放了，放了以后不知為什么又抓了。

以后好多年未見。他被遣回到農(nóng)村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里。日子是怎么過來的呢？真值得說一下。自己印土磚、上木條砌棲身之所，棚子南風(fēng)打北浪，一塊遮羞布，洗澡隔內(nèi)外。不是瓦匠做瓦匠，不是木工做木工，逼虎上架，無師自通。他還拆灶學(xué)打灶，農(nóng)村土灶打得好，就有人不請瓦匠而請他。業(yè)余時，他還能給人家拉拉二胡，唱幾句戲，嚇大膽了，死也不怕。你不怕，大家怕，怕親近他犯錯誤。偏出奇事。有個姑娘（還是共青團員呢）偏要跟他過日子。姑娘用堅定的眼光對他說：“你不會倒霉一輩子的，你是金子?！崩隙袆拥每蘖恕！拔蚁攵疾桓蚁牒?！”

姑娘沖破了家庭和社會的一切阻力，勇敢的和他走到一起，共喝苦水。在真摯的愛情的支撐下，老二又開始鉆研、摸索照相的技藝。終于，下層人們驚動了政策，政策長了眼睛，糾錯平反。老二攜家眷歡歡喜喜地回了城。他作古正經(jīng)的開了一家照相館，取名“新雅”，意即新安新生的晏雅儒吧。夫婦倆以薄利多銷，優(yōu)質(zhì)服務(wù)為宗旨，打開了局面，贏得了聲譽，賺得了錢財，又一次買下了房產(chǎn)。閑時，又可以聽到那優(yōu)雅的二胡樂音，從他的后花園響起。悠哉游哉。

內(nèi)因是變化的根據(jù)，外因是變化的條件。有的人有條件而不能變，是自身的原因；又有一說，苦難是人生的財富。卻有不少人在苦難中消沉消失，也多有自身的原因。等天上掉下餡餅來，未免幼稚。以此觀之，一個人要成功，要有不死的決心，蓄勢待發(fā)的準備，窮則思變的潛行。

三

朝天撞桿（桿腰有吊繩固定）上翹，腳即后退幾步，放平撞桿往前沖擊，伴隨著口里一聲“咦呵——嗬——”撞桿擊中受擊梢。一聲又一聲。那聲音抑揚頓挫，很有韻味的，仿佛從高山上下到平原，高亢、幽遠、遞速、有力、爽快，香味隨之而來。黃金亮色的油便瀝瀝涌出來，從油槽入洞流進油缸里。

趙上成很得意，他滿足了。他喜歡別人欣賞他的姿勢和歌喉，這不亞于唱戲，一舉兩得。由于有手藝，他討得了堂客。一晃五年過去，堂客沒有給他下一個蛋。他急了，上傳下教，沒有后人怎么行？到了六

舊聞報載，孫中山的第三代某裔潦倒，懇求臺灣政府救濟，令人震驚，富不過三代呵。

我友言杉板鄉(xiāng)青龍灣有個趙上成，得祖上余蔭，開油榨房。兩正間，兩偏房。一正屋是油榨床，大偏屋是炒房。炒房的大土灶燒柴火，鐵鍋砌成半坡狀，便于大木掀翻炒。農(nóng)民先把或菜籽或棉籽或茶籽曬干送來炙炒，炒熟一鍋倒出來再炒一鍋。油匠把選齊的麥草（稻草）交叉墊在兩個圓鐵箍形成在餅?zāi)Ｖ?，然后將熟料倒入模中，用腳使力踩平，再把直立的草折回覆蓋，壓緊。一榨似乎要20個餅左右吧？制好的餅并排放在榨床里，然后安上插板。插板是方的，還有一頭大，一頭小的，用以交錯擠壓。最后有兩個受擊梢凸出在外，圓頭鐵箍，準備挨打。這時，油匠手一按，舉起十年代末期，同村有識者勸他去檢查一下，是不是那東西有毛病，不帶勁了。他頭一擺，唾沫四濺：“生成是生兒的東西，毛病在堂客身上。”為了生兒，就離婚。有人要他借夫生子，他說：“不是我的種，還戴綠帽子，你出的好主意呵！莫非你是打她的主意了？反正我不要了?！钡诙谓Y(jié)婚，是一個離婚而有孩子的女人。這回得生吧？結(jié)婚兩年還是不生，而前妻跟人家卻生了。好慪人子！萬般無奈，他只得去醫(yī)院問個究竟。

醫(yī)生問：“你哪里痛？”

“就是想生兒，不生……醫(yī)生，不瞞你說，我真的是努力搞了幾下子的?！?/p>

醫(yī)生勸他：“欲速則不達。檢查一下精液?！?/p>

他拉不下這個面子，回去了。

科技在進步，人們在變化。木油榨不吃香了，發(fā)展到了機油榨階段，電氣化操作，出油率高，價格低，勞動量大大減少。有人建議他買機油榨，他不甘心，祖祖輩輩傳下的東西沒錯。生意少了，他還守著木油榨。分田到戶后，又守著兩畝田。他會使牛。有一些農(nóng)戶請他代耕，一天三餐飯，一包煙，三十塊錢，足了。不久鄉(xiāng)里有來了機耕犂，搶了他的飯碗。他把怒氣發(fā)泄到老婆身上，老婆吃不住，走了。趙上成說：“你走我不留你，但你兒子非給我不可。我們都做點好事。你干干凈凈討人，沒有拖累，人家才要你的?！迸艘幌胍矊?，便依了。

前些年，看到他時，老了，滿臉溝壑?？诶锖臒熯€是喇叭筒。他現(xiàn)在還是守著木油榨和兩畝田。兒子也快三十歲了，媳婦還不知道是哪家養(yǎng)著呢。

兒子比他會懶，好吃懶做。近幾年，許多年輕人都外出打工掙錢，他也去試一試。重事他不做，輕事也做不了，南來北往沒弄到票子。有一次在街上閑逛，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騎車人掉下一個包，他檢了，他跑到廁所里一打開是一大包錢。好。第二天便回家了。

他對父親說：“這就是機會，是命。命里有時終須有阿！”

父親被他弄得張惶失措，也傻笑了。

三年后，村里家家都在起新樓房，摩托車駕起年輕人跑進跑出，勞動致富了。三年來，他也經(jīng)常出外找便宜，但再也沒找著，所以，“觀山河依然舊景，看楊柳又是新春?！?/p>

父親是刻舟求劍，用愚昧靜止的眼光看待變化運動中的科學(xué)；兒子則是守株待兔，把偶然當(dāng)成了必然。如此，怎能興家致富??？食古不化，吃老本，貪便宜，不但基業(yè)不保，其實也虧待了自己，沒有享受到創(chuàng)造人生的幸福呵！

四

“今兒中午到哪兒去吃？”

“酉自玉腸子館。他搞的豬腸子好得不得了：辣、香、爛、軟、嫩。吊起味口來，你吃飽了還不想走，蠻帶巴勁?！?/p>

酉自玉自然姓酉，家里幾姊妹，父親以他為玉。因他個頭大，云盤臉，肉皮白，不時眨動兩只閃亮的大眼睛，一下子計上眉頭，好乖的。人要狡猾一點，不狡猾沒出息。

本人和他無交往，不過和他兒子有關(guān)系。1988年在洞坪教書，令公子為弟子。小家伙也胖胖的，臉上黑里透紅，兩只大眼珠轉(zhuǎn)動著狡猾。讀書不算認真，卻很有人情味，人緣好，一說起腸子館，他就笑上臉，臉上色香味俱全，逗人喜歡。那日上街路過。兒子跑上來，請進他家腸子館。我原來是不吃腸子的。因想腸子是裝食藏垢的東西，結(jié)構(gòu)又綿絞，難得嚼動；曾吃過一次，有異味。但今天又礙面情不過，卻之不恭，便笑著上臺階參觀一下。門面三層，位置在車站對門、十字街頭，所謂黃金路段。大廳前擺好熟食櫃，里面玻璃隔窗，四壁有畫，自動轉(zhuǎn)桌火鍋?？腿寺渥?，火爐一開，芳香四溢，笑話交輝。問價錢也不貴，適合下層消費水平。不時卻有有身分的人來吃。有錢的人就吃個味，缺錢的人就吃個足呵。我算什么呢，不覺味口大開，也動一筷子。不吃則可，一吃不可收拾，出汗紅耳，嘖嘖嘖嘖，呷呷呷呷，好得很！

他的制作工藝過程，沒有了解沒有發(fā)言權(quán)，就給保密吧。不保密的是他的成長史。

澧水奔騰而來，將洞子坪削成一個長圓形的洲，盛產(chǎn)紅蘿卜、葉子煙、落花生、麥子、棉花。當(dāng)時聞名全國的植棉能手李二秀，就是從這里走出去和周總理握手的。酉自玉很羨慕。但是，種棉花不在行。搞了一些實驗也不成功，況且價格大跌，沒搞場；加上那些年常漲水，有一年還沒了満坪，莊稼盡受損失。哎，活人子不會被尿脹死的。

此人活得很好，俗謂好吃佬，雅稱美食家。愛吃的人無不會弄吃的。有次在棉花地里打芽，逮住個野兔子，高興極了，自己動手剝、燙、殺、切、刴，配佐料，然后爆炒，慢火燉。全家人呼呼拉拉干個底朝天。

洞子坪修了圍河大堤，旱澇保收了，皆大歡喜。又一陣春風(fēng)吹到他耳朶里：大力發(fā)展中小城市，歡迎農(nóng)民進城來?！拔疫€是進城開館，發(fā)揮長處，賺錢才是硬道理呃?！?/p>

第一次開館潑湯，原因是不合城里人口味，老是農(nóng)村里的“老三篇”。城里人服軟不服硬，服淡不服咸，忌諱“狗子吃牛屎，只湊堆頭多”。不經(jīng)一師，不長一智，還是要拜師呃。

第一個不要錢的師傅是丈母娘。丈母一手好茶飯。煮的泡泡蛋，吃了好爽，別人煮不好的；燉的雞肉，得癌癥的人都想爬起來吃。他學(xué)了，不滿足。

他認為，雞鴨魚肉人都吃膩了，要搞有特色的東西，于是想到了豬腸子，在武漢吃過一次，又干凈又沒腥味臭味澀味，吃了中氣足。他帶上盤纏和干糧，登上了去深圳的火車。

三年后，果斷地在城里上了戶口，租屋開館，正式取名“酉自玉腸子館”。本著不賺錢只賺名，薄利多銷的精神，起早貪黑，日以繼夜，大胖子瘦了五斤肉。日長月久，銀錢滾滾來。機遇只有遇著識者才有意義。適至企業(yè)體制改革，公有房子折價變賣。他把票子一抖，買進了現(xiàn)在的房子，又更新了“酉自玉腸子館”。為了進一步擴大影響，又進軍縣城及周邊城鎮(zhèn)，開起了連鎖店。

老酉不是唯利是圖的人，有錢有德，常懷慈悲之心。他說，經(jīng)商不能黑心，要守誠要守仁，口碑最重要的。錢不是你個人的，今天轉(zhuǎn)到我手，明天轉(zhuǎn)到你手。要不斷轉(zhuǎn)不斷變，這世界才活。他對貧困的鄉(xiāng)親給予幫助，還給災(zāi)區(qū)捐款。他說，我今天的成功，是大家的捧場，社會給了我一個發(fā)展的平臺，我要回報社會。

由于城市的發(fā)展，棄農(nóng)經(jīng)商者愈來愈多，可貴的田地開始荒蕪起來，“三農(nóng)”問題擺在政府的面前。政府相繼出臺了保護農(nóng)民的政策，不但免征農(nóng)業(yè)稅，反而給耕者返補資金。酉自玉摸摸有點白發(fā)的大腦袋，發(fā)覺腦袋又在轉(zhuǎn)動了，開始思索農(nóng)業(yè)產(chǎn)業(yè)化問題，像美國、俄羅斯搞農(nóng)莊大戶的事。情況又變了，原先是進城上戶口難，進農(nóng)村易；現(xiàn)在是進城好進，下農(nóng)村上戶口則是不容易了。農(nóng)民笑了，酉自玉也笑了。

看來，要與時俱進呵，沒錯。保爾-柯察金回憶往事說，我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享受是一種幸福，奮斗更是一種幸福呵。這就是變數(shù)。我不愿跪著生，我愿站著死。這就是變數(shù)。今日穿了鞋和襪，不知明日靸不靸；未來不知，世界向前。這就是變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