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拍”時代,影像藝術的價值分外耐人咀嚼
挪威攝影家安雅·尼米的作品。她常常在不同的場景中扮演不同的角色,演繹不同的劇情。
中國攝影大師郎靜山1950年代的作品《仙山樓閣》,借鑒中國傳統(tǒng)水墨藝術,宛若一幅悠遠超逸的中國畫。
比利時攝影家亨克·范·任斯伯格的作品。他樂于探索這個時代留下的無人建筑,展示動物們生活在廢棄的建筑中,表現(xiàn)出人類的行為。(均影像上海作品)
這個九月,上海迎來影像藝術季。剛剛落幕的第五屆影像上海藝術博覽會,共吸引來自15個國家、27個地區(qū)的55家畫廊帶著影像精品參展;形形色色的影像展近期也于滬上多家美術館井噴式亮相,“收藏當代之道”“安妮特·凱爾姆攝影展”現(xiàn)身復星藝術中心,“超時空影像展”登陸多倫現(xiàn)代美術館,“影像成詩——新影像 不止所見”由上海當代藝術館推出……
今天,人人都能拿起手機“隨手拍”、人人都能客串一把“攝影師”,影像已經(jīng)滲入日常生活,成為深受人們喜愛的記錄當下的方式。影像藝術的價值和意義反倒分外耐人咀嚼。那些令收藏家或美術館興奮的影像作品,與人們觸手可及的“隨手拍”有什么不一樣?作為創(chuàng)作媒介的影像,還將帶來怎樣的可能,如何豐富藝術生態(tài)?
那些承載重要歷史信息的照片,并非影像收藏的全部
今年行至第五個年頭的影像上海藝術博覽會,呈現(xiàn)出了一個值得關注的現(xiàn)象:相對傳統(tǒng)的“照片”,如明星肖像、紀實攝影顯著減少,而浸潤著觀念性的當代作品在增多。就連以紀實攝影聞名全球的瑪格南圖片社,也帶來了不限于紀實類的多元化作品,如拼貼類的裝置影像作品。這些都或多或少反映出影像收藏市場的些許變化。
在國內,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人們對于影像收藏的認知,似乎僅限于收藏老照片或是紀實攝影。那些承載重要歷史信息的照片,的確具備著毋庸置疑的文獻史料價值,不僅成為反映特定時地社會面貌的珍貴物證,也映射著攝影術發(fā)展至今的歷程。然而,它們卻并非影像收藏的全部。
世界拍賣史上迄今為止的最貴照片——2011年以約合2800萬元人民幣成交的《萊茵河2》,不過是1999年拍攝的,出自德國攝影家安德烈亞斯·古爾斯基。畫面聚焦的河流、小路、天空都再尋常不過,均有幾乎完美的水平結構。原本出現(xiàn)在畫面中的廠房、行人等元素被作者通過后期技術手段抹去了。畫面被修飾得極度干凈,就像抽象作品的單純色塊。這位作者自認為還原了萊茵河的真實面貌,是一種本質上的真實,這種宏觀意義上的“真實”也基本貫穿了他的主要系列作品,為他的攝影打開聲名。
影像市場上最受歡迎的中國攝影家郎靜山,同樣把照相上升到藝術境界。早在20世紀上半葉,郎靜山就借鑒中國傳統(tǒng)水墨藝術,運用暗房技術將拍攝自不同時間、地點的影像拼合在一起,創(chuàng)造了一種渾然天成、淡泊恬靜的“集錦攝影”風格,宛若一張張悠遠超逸的中國畫,具備了某種文化性。
收藏影像藝術時,更多的是在收藏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火花
在業(yè)內人士看來,脫胎自技術革命的影像,是極為契合時代變化脈動的一種藝術媒介,其隨科技觀念更迭進化的內在本質更決定了它未來的發(fā)展、開拓潛力。
近期同時出現(xiàn)在申城多個藝術展館的德國攝影藝術家安妮特·凱爾姆的作品,就引發(fā)了很多人的關注。這位藝術家常常將一束花、一只水果等尋常物件工整擺放、重復并置在純凈的背景和精致的用光下,讓日常用品散發(fā)出了一種正式感,令人不由將注意力從照片的內容轉移到對照片表現(xiàn)方式的探索中來。記者也在影像上海中發(fā)現(xiàn),時下不少藝術家在嘗試著延展攝影的定義,攝影已不再限于相機拍攝的照片本身。比如有藝術家的作品中并未使用相機,而是將化學試劑滴入水中形成影像,將攝影還原到最初的化學反應當中。
在攝影家、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教授顧錚眼中,藝術實踐中的影像不僅是對現(xiàn)實世界抽離出的某個片段或時刻的孤立呈現(xiàn),更是藝術家基于對社會現(xiàn)實的觀察和思考,用以表達心靈世界與精神訴求的獨特表現(xiàn)手法。它不是單純的“生活記錄”,而需要有強烈的個人意識以及想要表達的清晰觀念。
“藝術收藏總是根據(jù)觀念發(fā)展、概念價值來走的。我們收藏一件作品,首先要看它在藝術史長河中是否起到推送性作用,收藏攝影藝術也是一樣。可惜,現(xiàn)在很多藏家甚至是美術館的收藏,都沖著市場價格走,什么賣得好就收藏什么?!彼囆g評論家王南溟告訴記者。他認為藏家需要擁有發(fā)現(xiàn)作品價值的眼光。而一旦攝影作品真正呈現(xiàn)出具有開拓、突破性的觀點或意味,市場價格的水漲船高是水到渠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