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婆”方素珍的五個閃光之年
臺灣作家方素珍是什么時候被叫作“花婆婆”的呢?
也許是二十年前,她剛翻譯完《花婆婆》的時候。那是美國繪本作家芭芭拉·庫尼的一個自寫自畫的故事,故事里的花婆婆說“要記得做一件讓世界變得更美的事”,而方素珍就是“播撒閱讀種子的花婆婆”。
那是1997年,同年,方素珍還翻譯了《是誰嗯嗯在我的頭上》。后來這本書出簡體版的時候,為了“嗯嗯”兩個字,她跟編輯爭執(zhí)了很久,編輯們更多考慮的是用詞是否規(guī)范,而方素珍考慮的是譯文是否生動。在臺灣,小朋友們管便便叫“嗯嗯”。
最終還是用了“嗯嗯”,《是誰嗯嗯在我的頭上》大受歡迎。
1997年,“花婆婆”方素珍的繪本翻譯生涯開始閃光。
時間還要再往前倒推到1995年,那一年,臺灣地區(qū)的《國語日報》舉辦了第一屆兒童文學(xué)牧笛獎,那時候還分圖畫書組和童話組。方素珍搭檔插畫師仉桂芳,創(chuàng)作了《祝你生日快樂》,拿到了佳作獎。
那是一個小男孩和一個患癌癥的小姐姐的故事。當年有評委說這個作品的調(diào)子太低沉,他們可能沒有想到,《祝你生日快樂》出版后長銷了23年,成為生命教育原創(chuàng)繪本的尖兵之作。
關(guān)于這本書還有一則逸事。1996年,方素珍和先生一起,把《祝你生日快樂》翻譯成英文,然后把一頁一頁的英文貼在中文上,他們一共粘貼了八本。1996年,方素珍帶上這八本手工英文版《祝你生日快樂》前往意大利參加博洛尼亞童書展。書展的第二天,《祝你生日快樂》吸引了美國巴隆教育出版社的注意,成功賣出了英文版權(quán)。
不得不說,這是“花婆婆”方素珍向來的風(fēng)格:主動出擊,雷厲風(fēng)行。
不知道《祝你生日快樂》是不是“花婆婆”方素珍的第一個繪本作品,但從這本書開始,那個美妙的1995年,她在繪本創(chuàng)作的路上開始發(fā)光、發(fā)亮。
五年之后,方素珍遇到了插畫師郝洛玟。郝洛玟說,我們來做一個繪本吧。于是方素珍拿出了《我有友情要出租》。
方素珍從來不避諱告訴別人,其實這是她1992年參加某個征文的落選作品,后來有幸被編入了一本集子,經(jīng)著名兒童文學(xué)理論家孫建江先生專文力薦,才得以被更多的讀者知道。
方素珍把原本5000字的童話改成了1500字的繪本故事,交給了郝洛玟。郝洛玟用她細膩的筆觸畫出了后來華語繪本的銷量冠軍。是的,截至2018年,《我有友情要出租》已賣出近100萬冊。
“花婆婆”方素珍似乎總有這樣的能力,珍愛自己的每一個作品,相信讀者自有判斷,然后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盤活它。
在方素珍合作過的所有插畫師中,她跟郝洛玟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最鐵的。方素珍叫郝洛玟“咕咕雞”,郝洛玟則叫方素珍“蔥花雞”,這兩個“母雞”閨蜜經(jīng)常相約著一起去旅行。
2000年,對于方素珍和郝洛玟的相遇來說,無疑是一個閃光的年份。后來,他們還合作了《天天星期三》《哪里來的眼淚魚》《哼,我生氣了》《怪獸的字典》《雨變成了一首詩》《玩具診所》等作品,這些繪本里的角色互相串門,打上了鮮明的方素珍和郝洛玟的印記。
2010年,“花婆婆”方素珍開始跟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展開全面合作,八年間,包括原創(chuàng)和翻譯作品在內(nèi),已出版36個品種。你會發(fā)現(xiàn),繪本不是方素珍的唯一面目,她還有橋梁書、童詩集、童謠集、繪本閱讀工具書等。
講繪本故事時,方素珍喜歡用一些輔助道具和孩子互動,例如講《是誰嗯嗯在我的頭上》時,她會準備手指偶或者一坨玩具便便,搭配故事說演一番。因此,她研發(fā)了制作簡單的故事衣,在故事衣的口袋放入手指偶和小禮物,讓孩子們一見到穿著故事衣的故事志工,很快就被吸引到故事情境中。像這樣的經(jīng)驗還有很多,于是她把二十多年來的繪本實戰(zhàn)經(jīng)驗寫進了《創(chuàng)意玩繪本》。
還有童詩。方素珍十八歲就拿到了洪建全兒童文學(xué)獎的童詩佳作獎,那是1975年,此后她用十五年時間寫了五六十首童詩,她從中精選了32首集成了繪本童詩集《明天要遠足》。在那里,珍藏了方素珍對于兒童文學(xué)的初心和夢想。2016年同名童詩入選教育部統(tǒng)編小學(xué)語文教材。
近年,國家將全民閱讀列入政府工作報告,大家都在思考:閱讀要從哪里開始呢?方素珍也經(jīng)常在思考這個問題。她認為,每個年齡段都有適合閱讀的繪本,尤其是小學(xué)低年級的學(xué)生,更適合用繪本補充教科書的不足。她不想強調(diào)讀繪本一定要有功能性,但她一直在想,如果把繪本教學(xué)課程化,讓學(xué)生一面聽老師講述幽默溫馨的繪本故事,一面欣賞美麗的圖畫,又能在優(yōu)質(zhì)的繪本故事中潛移默化地增進語文表達能力,豈不是一舉數(shù)得?
2012年,“花婆婆”方素珍把這個理念告訴了小學(xué)語文教師姜曉燕,兩人一拍即合,開始用方素珍創(chuàng)作和翻譯的繪本進行繪本讀寫的實驗。從2012年9月到2014年7月,前后一共實驗了44本書的繪本讀寫課。他們從中精選了40節(jié)課,集成了《繪本讀寫課堂》,分為一年級(上下冊)和二年級(上下冊)兩種。書中的每一節(jié)課,以“閱讀提要”為起點,解析繪本圖像中所蘊含的意義與秘密;以“閱讀活動”為媒介,通過各種寫作活動的實際操作,鼓勵學(xué)生“像作家一樣地去想象”“像作家一樣地寫作”,既可以作為課堂教學(xué)的內(nèi)容,也可以作為親子活動的素材。
方素珍說,這些案例只是拋磚引玉,讀者可以在此基礎(chǔ)上進行改良,或者設(shè)計更棒的教學(xué)活動。關(guān)鍵是在與學(xué)生的討論中、分享中,真誠地去傾聽,熱情地去互動,共同完成美好的閱讀之旅。
方素珍偶爾會在朋友圈里曬老照片,你會驚訝于她年輕時的光彩,就像是從臺劇里走出來的舊時美人?;厥讈頃r路,在長達43年的創(chuàng)作生命中,她用一個一個扎實的腳印慢慢從時光深處向我們走來。
播撒閱讀的種子,做一件讓世界變得更美的事。
“花婆婆”方素珍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