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40周年,上海京劇人共同走過的歷程
“1978年,在錦江小禮堂,上海京劇院的同仁們?yōu)橹醒胧组L們演出了一臺折子戲,其中就有《四郎探母》。在這之前,京劇舞臺已經(jīng)十多年沒演過傳統(tǒng)戲了。我們問首長,這個戲可以演嗎?首長說,沒什么不可以演。不久之后,我和張學津等,一起排演了全本的《四郎探母》,我演佘太君,在當時的共舞臺連演7場,場場滿座。觀眾的熱情也點燃了我們創(chuàng)作的激情,一出出傳統(tǒng)戲、新編戲陸續(xù)登上舞臺。在東風浩蕩的春天里,京劇人,又出發(fā)了?!?/p>
2018年6月28日,“京劇老兵”王夢云的一段回憶講述了關(guān)于上海京劇自改革開放之后的新出發(fā),也拉開了今年上海京劇院改革開放四十周年系列演出的第一場演出,第一幕。
當晚,一臺集結(jié)了上海京劇院幾代藝術(shù)工作者的京劇音樂劇場《我們共同走過》在上海音樂廳上演。演出以最頂尖陣容,展現(xiàn)上海京劇40年與時代同行、與城市共舞走過的歷程,以及藝術(shù)實踐中留下的深層思考。
以這一臺演出始,上海京劇院將策劃推出貫穿全年的系列主題演出,向祖國獻禮、向時代致敬、向觀眾致謝。
尚長榮
2018年是改革開放40周年。改革開放帶給傳統(tǒng)戲曲舞臺上的變化,最初就是從上海京劇舞臺上傳統(tǒng)戲的“解禁”開始的。
上海京劇院幾代藝術(shù)家都相聚在這一晚的音樂劇場《我們共同走過》,童祥苓、尚長榮、李炳淑、張南云、王夢云、陳少云、夏慧華、關(guān)棟天、奚中路、王珮瑜……演出現(xiàn)場,京劇名家們輪番登臺,講述他們與改革開放40年一同走過的故事,也呈現(xiàn)各自經(jīng)典的作品。
每個人的故事都分外感人。在這些故事里,也能看到海派京劇的精神:勇于創(chuàng)造和超越自我,與改革開放的創(chuàng)新精神始終一致。這臺群星璀璨的晚會,回望了改革開放40年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也勾勒出上海京劇40年來的重要事件和歷史進程。
當晚,舞臺藝術(shù)家黃豆豆、二胡演奏家馬曉暉、戲曲理論家龔和德等嘉賓也出現(xiàn)在晚會中,講述了他們和京劇藝術(shù)的情緣,與上海京劇院的淵源。
演出本身也頗為精彩,這臺“音樂劇場”形式的演出,融入當代音樂元素和配器方法,在編制配備上,不采用大型交響樂隊,而是“以小見新” ,呈現(xiàn)視聽的“新”面貌。而所有的唱段,也是上海京劇院40年來創(chuàng)作、傳承的經(jīng)典劇目一次集中展示。
6月30日和7月1日晚,這臺演出還將在周信芳戲劇空間連演兩場。
此外,今年下半年,上海京劇院計劃在京、滬兩地陸續(xù)推出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系列主題演出,將“我們共同走過”這一主題貫穿全年。
系列演出包括由中生代藝術(shù)家領(lǐng)銜的“上京實力派”系列演出,暑期將亮相上海大劇院中劇場;9月傳承版“尚長榮三部曲”《曹操與楊修》《貞觀盛事》《廉吏于成龍》進京展演,在北京長安大戲院連演三晚?!笆稽S金周”,海派連臺本戲《貍貓換太子》(上、下本)、南派《龍鳳呈祥》、新編現(xiàn)代京劇《浴火黎明》、神話京劇《盤絲洞》等品牌大戲?qū)⒅鹨猾I演人民大舞臺。
《浴火黎明》
藝術(shù)家們的故事勾勒出上海京劇40年歷史
童祥苓:我和張南云經(jīng)常在舞臺上演夫妻,生活中,也是一家人。1979年,我們在延安劇場演《四進士》,我演宋士杰、她演楊素貞。南云有十來年沒演戲了,觀眾都不認識她了。當時好多人說“這是哪里冒出來的梅派新秀?嗓子好,扮相好,有前途。還新秀呢!那年,我們倆都已經(jīng)44歲了。
關(guān)棟天:我出生在京劇世家。從小伴隨著抑揚頓挫的胡琴聲、跌宕起伏的京劇故事長大。1984年,我正式成為上海京劇院的一員。改革開放給了當時年輕的我自由創(chuàng)作的廣闊天地。在海派連臺本戲《乾隆下江南》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我從海派京劇大師林樹森先生的《雪擁藍關(guān)》中獲得新的創(chuàng)腔啟示。這也讓我感受到,無論我們走得多遠,都不能忘了來時的路,那是京劇的根,更是傳統(tǒng)的血脈。
李炳淑: 1980年,我拍攝了京劇電影《白蛇傳》,那也是改革開放后拍攝的第一批傳統(tǒng)戲曲電影。電影公映后的熱烈程度,讓我也大吃一驚。就在上映后的兩年多,有一次我去北京參加紀念梅蘭芳先生誕辰的演出,文化部一位領(lǐng)導告訴我,《白蛇傳》的觀影人次已經(jīng)達到了7億,刷新了中國戲曲電影的觀影記錄。那時候,京劇院的傳達室里,堆滿了全國各地觀眾寫給我的信,有些觀眾記不清我的名字,就直接寫“白娘子”收。當時,很多觀眾都是看了幾十遍的。觀眾的熱情讓我感動,更感受到肩上的責任。我們的老百姓太需要優(yōu)秀的文藝作品來豐富生活了。而把京劇這個古老優(yōu)秀的傳統(tǒng)藝術(shù)繼承下去,不正是我們一代代京劇人責無旁貸的使命嗎?
尚長榮: 31年前,1987年10月,我夾著《曹操與楊修》的劇本,乘坐火車,風塵仆仆地南下闖灘,叩開了上海京劇院的大門。這對我來說也算不得什么壯舉,就是一次“不安分”的探險。前途雖不明,心里卻有著一份自信和希望。冥冥中我覺得,這出戲只有在上海排得成、演得成!因為,上海素有開拓和求索的精神,上海是能做成大事的地方!幸運的是,這次探險,我成功了。臺下,時代的腳步不斷前行;臺上,與古人的心靈對話也始終不曾停歇。這一份英雄氣概,是歷史給我的,是京劇給我的,更是觀眾給我的。
王珮瑜:我生于1978年,是改革開放的同齡人。很多人覺得,我們這代人,還有比我們更年輕的80、90、00后,離傳統(tǒng)很遠,是一群“沒有根”的人。曾經(jīng),我們也疑惑,我們的根,究竟在哪里?帶著疑惑,我們尋尋覓覓、我們上下求索。我是幸運的,在京劇的舞臺上、在中國的聲音里,我——找到了。幾年前,我參加了上京音樂劇場《月光下的行走》。在那一輪曾照古人的明月下,我通過不絕如縷的旋律,觸摸到了傳統(tǒng)的心跳,也找到了回家的感覺——回歸中華文明的精神家園。
陳少云:我11歲登臺,演的第一出戲,就是周信芳大師的代表作《徐策跑城》。從那時起,麒派融入了我的血液里。為了圓我心中的藝術(shù)夢,我義無反顧地選擇從湖南老家來到上海,從此在上海京劇院扎下了根,這一待就是二十余年。我在上京參與創(chuàng)排的第一出新編戲就是連臺本戲《貍貓換太子》,后來又演了《成敗蕭何》《金縷曲》等等。回首過往,我想借用麒派代表劇目《蕭何月下追韓信》中的一個詞“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