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宏毅:我喜歡“小號教授”這一稱號
吳宏毅(左七)和他的學生們
吳宏毅在演奏小號
小號的起源無從考究,在數(shù)百年前出土的古埃及法老墓里就出土過小號?,F(xiàn)代的小號則起源于十八世紀的德國,德國作曲家海頓1796年就寫了一首至今仍廣為流傳的《降E大調(diào)小號協(xié)奏曲》 ,并在他的《軍隊進行曲》中充分發(fā)揮了小號的性能。今天這一古老的樂器已經(jīng)廣泛用于管弦樂團、軍樂隊以及流行樂、爵士樂、歌劇等音樂藝術(shù)表演形式中。作為銅管樂器家族中音域最高的樂器,小號既可吹奏出嘹亮的號角聲,也可吹奏出優(yōu)美而富有歌唱性的旋律。然而,小號這種樂器在中國的發(fā)展曾經(jīng)長期處于相對滯后的狀態(tài)。盡管原因多種多樣,但不可忽視的是,缺少好的師資那是一定的。不過,這幾年變化很大,就以上海為例,一大批通過各種國內(nèi)外渠道培養(yǎng)起來的師資力量逐漸嶄露頭角,開始進入了豐收季節(jié)。
2017 “上海之春”國際音樂節(jié)中的吳宏毅小號專場音樂會,集結(jié)了吳宏毅從教25年來所帶出的學生。如今,他們分布于國內(nèi)外各個樂團。演出現(xiàn)場,吳宏毅聯(lián)袂他的學生——上海交響樂團的夏非、上海歌劇院的羅寅鵬、上海交大的吳一波、杭州愛樂的姚天浩、德國青年交響樂團的劉魯達等,攜手獻上了一場別具一格的小號專場音樂會。
師徒情深
吳宏毅是貴州人,如同貴州民族民間文化是在喀斯特地貌上生長、發(fā)育起來的一樣,凡做一事,都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勞動、更大的代價,遂養(yǎng)成了淳樸、熱心、善良、好客的性格特點。吳宏毅在音樂圈里是有名的熱心人,因此朋友也多。
當筆者在關注吳宏毅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在管樂圈,尤其談起貴州,大家都會心照不宣地豎起大拇指,說貴州的小號不錯。據(jù)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全國各音樂學院到貴州招生,只點名招收學習小號的學生。究其根源,與吳宏毅尤其是他的老師范由群在貴州多年的辛勤耕耘密不可分。說起范由群,吳宏毅坦言是他“一輩子的恩師” ,“范老師去世的時候我正好從國外回到上海的那天,立馬直飛貴陽為老師守靈” 。現(xiàn)在,吳宏毅只要回貴陽看望父母,一定要去看望范師母,并要去給恩師上一炷香。
吳宏毅受音樂愛好者的父母影響,從小喜歡撥弄各種樂器。有一天,他父親的朋友把小號忘記在他家里,經(jīng)由他的撥弄,居然被吹響了,于是父親給他弄了本簡譜的小號練習曲,讓他自己琢磨練習。吳宏毅至今還記得,他吹的第一首樂曲是當年家喻戶曉的《祝你幸?!?。沒過多久,在少年宮樂隊里,吳宏毅遇到指名道姓要教他器樂的吳建偉老師。之后,在吳宏毅的興趣逐漸轉(zhuǎn)變成想走音樂專業(yè)道路的時候,由于沒有考取上海音樂學院附中,于是轉(zhuǎn)向貴州藝術(shù)學校(現(xiàn)貴州大學藝術(shù)學院)就讀小號專業(yè)。正是在這里,他有幸遇到影響他一生的小號教師——范由群。
范由群是上海音樂學院畢業(yè),師從著名指揮家、中國交響樂事業(yè)的開拓者和奠基人之一黃貽鈞。由于那個年代的種種原因,范由群于1958年只身來到貴陽,從此就把小號這一高雅的西方銅管樂的種子撒在了當時還是貧瘠落后的貴州土地上。50多年來,他先后培養(yǎng)出了一大批高水平的小號專業(yè)人才,如歐翠峰、聶影、蔡立康、吳宏毅、王禎等弟子,如今的他們活躍在國內(nèi)外,都已成為一流的小號演奏家。
經(jīng)過在貴州藝校的3年學習,畢業(yè)后的吳宏毅終于考上了夢寐以求的上海音樂學院。巧合的是,此時范由群也被上海音樂學院聘為客席教授。因此,吳宏毅得以在范由群門下繼續(xù)學習……將近十年的師徒情誼,給吳宏毅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打破“框框”
上海音樂學院大提琴教授劉大海曾告訴筆者,吳宏毅在音樂界口碑很好,大家都愿意和他親近,因為他沒有架子,也樂于助人。
年近五旬的吳宏毅,先后畢業(yè)于上海音樂學院管弦系小號專業(yè)和挪威羅姆瑟音樂學院小號碩士班,如今是上海音樂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小號聯(lián)合會副會長、上海管樂學會副會長、上海小號研究會會長、貴州小號學會名譽會長,曾兼任原上海樂團、原上海廣播交響樂團小號聲部客座首席。他在上海音樂學院任教至今26年,培養(yǎng)了數(shù)十名小號專業(yè)學生,而這些學生也大都在國內(nèi)各高等院校和專業(yè)樂團任職。隨著學生們的日趨成熟,他們正在成為中國小號事業(yè)的中堅力量。
吳宏毅并不覺得小號學習有那么多的“框框” 。他說,“許多人以為學習銅管要等到十五六歲的年齡,身體強壯了以后才開始,我在國外學習期間,很多專家卻認為只要兒童長出第二顆牙,就可以學習小號了。 ”“我也不覺得男生比女生吹銅管力量大。在歐洲,恰恰近年來銅管吹得好的女生大有人在,因為女生天生有音樂感、嘴唇比較薄,適合銅管,尤其小號” ,另外,“因為銅管樂器對于訓練呼吸的控制以及身體的放松很有幫助,當人們手里握著小號的時候,都會感到特別高興。 ”吳宏毅說。
據(jù)吳宏毅講,范由群在上海音樂學院求學期間,不僅折服于其師黃貽鈞淵博的學識,對老師的愛護之心更是念念不忘?!包S貽鈞先生經(jīng)常為電影寫配樂,有一次他為一部電影配樂,原本只寫了兩個小號的曲譜,交由兩個外國人演奏。后來,他得知范由群家境貧寒,特意寫了第三個小號曲譜……”吳宏毅回憶說,范由群曾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塊方巾,比劃著那次的所得告訴他,“包了滿滿的一包(錢) 。 ”范由群自己當了老師后,也特別照顧家境困難的學生,他經(jīng)常告訴吳宏毅,“窮人家的孩子很敏感,生怕別人瞧不起。我會像老師對我那樣,照顧我的學生。 ”
如今,吳宏毅也當了教授,遇到貧困的學生求教他時,他也是這樣做的。筆者就曾推薦貴陽十二中的一名學生去向他求教,他耐心教學、分文未取,讓這位來自貴州的學生感動至極,表示一定要好好學習。
亦高昂、亦柔美,為人處世,亦應該如此
“作為老師,要尊重每一個學生。對天賦好的不能急,在基本吹奏技能尚不穩(wěn)定的情況下,一味追求速度的‘快’ 、難度的‘高’是十分有害的,這其實是一種急于求成的心態(tài)作怪,其結(jié)果往往事與愿違,欲速則不達。對天賦差些的學生不能打、不能罵,要循循善誘。 ”吳宏毅說,“吹小號不是一日之功,至少要吹一年才能入門。剛吹小號時,不過是嘹亮的噪音而已。如果心躁了,只會越吹音越噪,這需要在舞臺上磨煉心性。 ”
東方歌舞團的演奏家張宏義說,吳宏毅每次遇到專家來中國講學,他事必躬親、虛心學習,經(jīng)常見到他拿著筆記本坐在學生席里認真聽講,他覺得知識一定是不斷更新、不斷學習得來的。
吳宏毅時常對他的學生們說,“人家鼓掌多了,要經(jīng)得起;人家鼓掌少了,也要吃得消。好的音樂是從心里流淌出來的,這就需要人心能柔下來、沉下來,細細感受這奇妙之處。心剛烈了是體會不到的,而真正要體會到這一點,可能需要一輩子。 ”
“小號的音色是亦高昂、亦柔美,我們一生為人處世,亦應該如此。 ”吳宏毅始終不忘恩師范由群的諄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