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保軍:時代變化中的自行車
說起自行車,中國人對自行車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過來人都知道,在改革開放以前,別說私家轎車了,就是擁有一輛所謂的名牌自行車,也是普通家庭夢寐以求的奢望。
那年月,我隨著歷史的洪流,到離市郊二十多里地的農(nóng)村去插隊,由于年齡小,最多的就是對父母的思念,最缺的就是少一輛能夠幫助我回家的自行車,家里僅有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做父母的交通工具,我指望不上,在鄉(xiāng)下雖然離家不遠,一同下來的男知青沒有一輛自行車,到是女知青有兩輛,男知青沒人好意思去借,那時,自行車是珍貴的物件,一輛新的自行車要一百多塊,而且還買不到,憑票供應,錢緊,車子票兒更緊張。
想家了,我們幾個男知青一嘀咕,就在晚上收工后,伴著夜色徒步往家趕,那時年輕,舍得力氣,但是,看到有人騎著自行車從身邊過去,我們羨慕地勁頭就別提了。
年底分紅后掙了八十多元錢,交給家里后,父母一咬牙,托人買了一輛加重的飛鴿自行車,家里破舊車子就給了我,我騎到了鄉(xiāng)下,回家也就方便多了,但是,車子總是被借出去,還常常壞,一次我用車子駝著一個知青一起回家,半路上車子的飛輪壞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同伴就說看我的,說著話,他就往飛輪上撒尿,再一試,飛輪果然管用了。
這輛車子雖破,是我穿梭在思念上的橋梁,也是心靈上一艘得到慰藉的舟船。
回城后,結婚成立了家庭,也急需一輛自行車,那時名牌的自行車還是買不到,得托人要票兒,也就是要走后門,那時普遍認同的牌子有上海的永久、鳳凰和天津的飛鴿、紅旗,對這些牌子趨之若鶩,要是能買上這樣的車子騎著才叫威風,不亞于現(xiàn)在開著一輛私家的寶馬車。那時有門路、能搞到自行車子的人,最能受到領導的青睞了,領導也到處打聽著誰能搞到名牌自行車了,那時,物質太貧乏了,啥都要憑票供應,小到一尺布,一兩棉花,大到手表、自行車等。
我成家后一直想買一輛自行車,可就是弄不到車子票兒,有一個同事說搞來了鳳凰牌自行車,我要了一輛,喜得不行,可是有一天,有人說是翻新的,我傻了眼,也才覺得不對勁,不好意思找人家去算賬,也不想傷和氣,算計著推到集上賣掉算了。
市里老城有集市,在集上的車市里,各種舊自行車應有盡有,不過,那時賣車子是有限制的,主要是怕銷贓。我推來了一輛嶄新的鳳凰自行車擺在那里,有人立時就過來問價,我也沒有想高價賣出去,就報了個平價,這人非要給低價,說這是假的車子,我當然不想賠錢了,就沒有出手,此人就離開了,沒有多久,這人就領來了集市管理人員,沒收了我的自行車,理由是:倒賣假車子。
我沒了轍,只好回去后找同事去說叨此事,他倒是把錢退給了我,由他自己托人把車子要了回來。
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專倒賣假車子的。
這件事對我的自尊委實是一個打擊,議論我讓人騙了,向著誰的都有,我無言以對。但是,看到別人騎著漂亮的名牌自行車,自己也是在羨慕中充滿了辛酸。
過日子沒有自行車不行,賣面、打油一刻也離不開,自己只得買了了一輛雜牌子的燕山自行車,這樣的車子騎著不光沒有面子,主要是不結實,車梁軟,載重不行,還易脫皮長銹,但是,在那個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沒有門路,你就別想有“臉面”。
兩年后,在縣里上班的大舅哥做了車間主任,他一個手下的父母在縣里的商業(yè)局工作,為我買了一輛那時少見、帶變速軸飛鴿牌的輕便自行車。
我騎著它感到了一種滿意和自尊。
對它的保養(yǎng)很是精心,每到休息天,我都要為它上油,擦拭,盡量不讓輻條生銹。
社會的改革開放在一步步地深入,我們對未來也充滿了希望,一次和同事聊天,談到了孩子長大后的社會變化,談到了車子,我說:“二十年后,我的孩子一定能開上了汽車,二十年的變化一定是巨大的!”
我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后來,兒子名牌大學畢業(yè)后,開始了創(chuàng)業(yè),從賣汽車開始,到現(xiàn)在搞汽車貿(mào)易、經(jīng)銷智利原裝紅酒,早已買了汽車,
兒子有了車子,就把他的山地車給了我,我十分高興,愛不釋手。從騎破車子到買車子被騙,再到騎雜牌車子,到現(xiàn)在自行車早已不是稀罕物件了。
現(xiàn)在的大街上除了川流不息的汽車外,常常看到年輕人彎著腰,撅著屁股,騎著賽車行駛而過,尤其是早上騎行的車隊,在通往郊外湖區(qū)的公路上,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兒子一直鼓動我去駕校學開車,說弄個本子開著車多方便,遇上個刮風下雨的天氣也就不會一身泥水了。
退休后,把健康看得重要,有條件了就想著要長壽想,總感覺自己的自行車騎著順心、順手又環(huán)保,還能健身強體,始終沒有放下自行車,這里面還有一種懷舊的情愫。
如今,我們的國家已經(jīng)走進了轎車的王國,作為那個時代的人,作為改革開放的親歷者,對過去的貧窮和現(xiàn)在的富裕有著切身的體驗,只有改革開放,時代前進的步伐才能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