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暖暖燈光亮山鄉(xiāng)
小時候的春節(jié)假期,我隨父母回鄉(xiāng)探望爺爺。傍晚時分,顛簸了五個多小時的汽車終于將我們送達那個偏僻而寧靜的閩東北山鄉(xiāng)。
我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地跋涉著,向爺爺家的老木屋挺進。這里山連著山,水環(huán)著水,充滿了未開化的質(zhì)樸與美麗。爺爺所居住的村子還沒修路,險峻破碎的丘陵地貌令任何一種代步工具望而卻步。遠遠望去,幾所小木房偎依在山的懷抱里,那便是山中人家了。由于交通不便,山里的家家戶戶都沒通上電,都沒用上自來水,于是,煤油燈或蠟燭成了他們的照明工具,清澈的山泉水成了村里的直接飲用水源。
走著走著,一堵滿是裂痕的墻擋住了我前行的路。我不得不繞過墻,改走一條不起眼的小路。正當我換轉(zhuǎn)路徑的時候,我一眼瞥見了一扇銹跡斑駁的小鐵門,透過鐵門,我望見一所破舊的房舍,房舍只有一間屋子,外層的白油漆在歲月風霜的侵蝕下已經(jīng)剝落了大半,露出了黯淡的灰色。房舍的窗子沒有安裝玻璃,僅靠糊上的幾張白紙來擋風御寒。令我詫異的是,薄薄的白紙里,依稀透出幾點亮光,微弱得就像一星星火種,盡管如此,在蒼茫夜色里,這些亮光仍然格外醒目。爸爸告訴我,這是村小學的孩子在上晚自習,他們正在煤油燈下讀書。我不由一驚。想著城市里燈火絢爛的夜景,再看著這幾星朦朧的橙色火種,我不禁肅然起敬。
為了迎接我們一家的到來,那個晚上,爺爺破例點了煤油燈。因為怕浪費煤油,村里的家家戶戶一到天黑就去睡覺。每天夜色降臨時,小山村便漆黑一片了。村里愛讀書的孩子便到學校的教室里上自習(村小學的煤油燈比他們家里的多,并且他們不用付煤油費)。我望著爺爺案上的煤油燈愣了神,好奇地端詳著它。那是用一個小口玻璃瓶制成的簡易煤油燈,瓶口的鐵皮蓋中央被打了一個小孔,一根中間塞了棉線火捻的管子通過小孔,作為燈芯,一旦注入煤油,它便能神奇地發(fā)出光來。盡管煤油燈的光線很昏暗,但,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劍?。∶河蜔舻臒艄怊龅迕駛儗﹄姛舻目释?,從來都沒有黯淡過!
長大后,我通過電視、報紙,了解到山鄉(xiāng)翻天覆地的變化。隨著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在許多偏遠山區(qū),電燈已經(jīng)取代了煤油燈和蠟燭。新世紀之初,我再次回鄉(xiāng)時,爺爺家的煤油燈已經(jīng)成了“歷史文物”,廳堂和房間里都裝上了電燈。雖然只是一個圓溜溜的白熾燈泡,但在這曾經(jīng)貧窮落后的小山村里,通上電、用上電燈,著實是一個質(zhì)的飛躍??!將長長的拉線開關輕輕一拉,光明便溢滿了屋里的每個角落,小屋不再昏暗了,亮堂堂的燈光使四周都熠熠生輝了。暖暖燈光亮山鄉(xiāng),雪亮的燈光下,爺爺激動地向我說起了山鄉(xiāng)巨變:兩年前,村里新修了公路,不久又通了電。自從家家戶戶裝上了電燈,村子就亮堂起來了,晚上,村子里再也不會伸手不見五指了,孩子們也不用去學校上自習了。據(jù)說過不了多久,鄉(xiāng)政府還要給村小學蓋新樓呢,教室里還會裝上比白熾燈更亮更護眼的日光燈!爺爺興高采烈地說著,臉上的皺紋都仿佛被快樂的氧氣舔平了。
初中畢業(yè)那年,爺爺忽然打來電話,興奮地告訴我們,他家里剛剛裝上了電話!這一喜訊讓我高興了好久。看來,在信息社會里,小山村再也不是那個與世隔絕的“孤島”了!時代在進步,山里人的生活也在進步??!聽爺爺說,鄰居張大媽的兒子從省城打工回來,給家里買了一臺25寸的彩電呢,還有好幾戶人家,都添置了家用電器,這些變化,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如今,“家電下鄉(xiāng)”開展得如火如荼,村民們生活的變化,恐怕用“翻天覆地”一詞都難以形容了。小山村徹底告別了煤油燈,祖國電力事業(yè)的發(fā)展讓山里人的生活日益豐富多彩。從“煤油燈時代”、“蠟燭時代”到白熾燈、電話、電視、電冰箱、電腦的“電氣自動化時代”、“信息時代”,質(zhì)的飛躍不過僅僅經(jīng)歷了改革開放三十年。這種火箭一般的發(fā)展速度,遠遠超乎了山里人的想象和期盼!
每當夜幕降臨,我望著都市萬家燈火的街道,都會想起小山村的夜晚——與城里一樣,燈火輝煌,亮如白晝。暖暖的橙色燈光,照亮了山鄉(xiāng)的天,照亮了村里的路,照得山里人心里格外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