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彬:每個舞者都是一名戰(zhàn)士
舞者王亞彬
王亞彬舞劇《青衣》劇照
《生命該如何寄托》封面
提起王亞彬,很多人想到的是她在《鄉(xiāng)村愛情》里扮演的淳樸、倔強的“王小蒙”,《推拿》里執(zhí)著為愛的“金嫣”,卻不知道她的本職工作是一名舞蹈演員。其實,相比娛樂圈,在舞蹈的世界里,王亞彬更出色,她是《十面埋伏》的舞蹈設(shè)計及不為人知的“幕后舞者”,是一位青年舞蹈家。
王亞彬6歲練習(xí)舞蹈,一跳就堅持了26年,榮獲中國所有重要舞蹈賽事金獎,5次登上央視春晚,6個月內(nèi)連續(xù)兩次登上世界頂尖劇場“賽德勒之井”的舞臺,并因為是第一位被英國國家芭蕾舞團邀約編舞的中國人而名揚海內(nèi)外。
日前,王亞彬帶著自己的圖書作品《生命該如何寄托》來到山西大劇院舉辦講座,并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談起她的藝術(shù)之路,王亞彬說:“每個舞臺上綻放的舞者,都是一名戰(zhàn)士,因為誰都無法理解舞臺背后他們所付出的辛苦……”的確,從藝這條路要堅持下來都是艱辛的,王亞彬就是在她最美的年華把身體獻祭給舞蹈,這是殘酷的,也是美麗的。于是,她在《生命該如何寄托》里以靈動而質(zhì)樸的語言,撼動人心的文字流露出她獨有的堅持和守望,而記者和她的交流也是一次傳遞思想的記錄。
A 這本書讀起來會讓人感覺有些“疼”
有很多人問王亞彬 “舞蹈是什么”?她的回答是:“舞蹈是我身體里的血液,讓我敢于面對世界并忘記悲傷。”其實,當你翻看她的作品《生命該如何寄托》時,會覺得那種疼早已浸入到她的生命中,只是她懂得痛并快樂著。
山西晚報:光看書名,就讓人感覺挺迷茫和沉重的。
王亞彬:這確實不是一個輕松的書名,可能和舞蹈藝術(shù)一樣,帶有鮮明的印記,這個書名集結(jié)了這些年我對于生命的一些審視和思考。書中的內(nèi)容有“隱忍的生命之痛”、“我選擇了舞蹈,舞蹈也選擇了我”以及“生命該如何寄托”三部分。這些文字如同我舞蹈的倒影,透過她們,或多或少的可以感受到作為一名舞者生命中的面對、游離和對于生活、生命的藝術(shù)性表達。這或許是一個生命個體的聲音,也可能一定程度上在描繪一個小眾的群體。
山西晚報:在你看來,生命該如何寄托?
王亞彬:很多時候覺得,舞蹈就是我的一種寄托。我9歲考上北京舞蹈學(xué)院附中,一入學(xué)學(xué)校就組織新生們看紀錄片,里面演的都是中國舞蹈家們的奮斗故事。在紀錄片播放結(jié)束后,9歲的我就和小伙伴說“我也要成為舞蹈家”。其實,那時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舞蹈家,也不知道學(xué)習(xí)舞蹈會如此的艱辛,但是現(xiàn)在返回去看,我很幸運堅持下來。因為舞蹈給予了我不同的生活體驗,讓我的生命煥發(fā)了新的色彩。很多時候,你的事業(yè)就是生命的一種寄托。
山西晚報:這本書你以“隱忍的生命之痛”開篇,很多人說看了后的確覺得很“疼”。
王亞彬:從出生那一刻開始,我們就伴隨著疼痛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想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疼痛,生理和心理上的。一名舞蹈者在疼痛的體悟方面會更加深刻,因為舞蹈需要舞者通過肢體去表達,這些肢體語言很多都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勢必會在練習(xí)的過程中充滿疼痛。成為舞者的第一節(jié)大課就是解放肢體,解放肢體需要漫長的訓(xùn)練過程,完全是需要靠意志力來堅持和控制的。能成為職業(yè)舞者的人,一定都有鳳凰涅槃重生的感覺,但往往痛并快樂著,人生不也是如此嗎?
山西晚報:作為一名舞者,身體的疼痛是不是就是舞者的宿命?你身上的病痛多嗎?
王亞彬:有啊,每個舞蹈演員都避免不了。因為傷痛是舞蹈者生命的刻度。這本書里有兩篇名為《左腳》《右腳》的散文,其實就是記錄傷痛的。小時候練舞,身體與地面的摩擦?xí)纹鹉镜匕迳系拇?,然后刺入皮肉里,大家課后的娛樂項目就是湊在一起,相互用針挑出刺。如今我還是會每天堅持練功,這么多年練下來,膝蓋、腰、脊椎等多處勞損,經(jīng)常會疼。在舞者登臺表演的時候,觀眾看上去會覺得舞蹈演員那么美,其實只有演員自己才能感受到那份痛。
山西晚報:會不會擔心有很多人看到這本書后,覺得練舞蹈太苦了而放棄?
王亞彬:我的書寫不會教育任何人,也不是為了給大家指明方向,我只是想表達舞蹈一部分是為自己,一部分是遇知音的感受,應(yīng)該不會影響讀者的選擇。
B 拍戲只是一種嘗試 人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
很多人見到王亞彬,總會提起“王小蒙”。時隔12年之久,這個電視劇人物依然在人們心中,所以很多人都好奇,王亞彬為何會離開娛樂圈?
山西晚報:大家把你看成是影視演員,而不是舞者,對此有什么感受?
王亞彬:我只是恰巧有了出演電視劇的機會,但壓根沒有想到觀眾會對這個角色的印象如此深刻,畢竟過了12年,大家還是能記得我,這說明是對我表演的認可。但我還是一個舞蹈演員。
山西晚報:相比跳舞,你在娛樂圈已經(jīng)成名了,沒有想過就一直演戲嗎?
王亞彬:不管是電視,還是劇場,只是媒介的不同,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從小的愿望就是成為一名舞蹈家,碰巧是演了電視,讓我在舞蹈之外又多了一份收獲,可我就是我,就像人一輩子在路上,你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要做的就是跳舞,即使演過電視,出了書,都只是增加人生的閱歷,讓我有更多的積累可以在舞臺上更好地發(fā)揮。這或許就是初心的力量,讓我不會迷失自己。
山西晚報:很多人都說舞蹈是“青春飯”,你沒有這樣的顧慮嗎?
王亞彬:在國外,有很多優(yōu)秀的舞蹈家都堅持在舞臺上放飛自我,他們50歲、60歲了,可依然沒有放棄舞蹈?;蛟S,年長時不像年輕時那么俊美,但是舞蹈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散發(fā)出不同的味道。所以我不會在短時間內(nèi)退休,要向國外的舞蹈家看齊,哪怕是做幕后、做導(dǎo)演、做編導(dǎo),我也想一直為舞蹈服務(wù)。
山西晚報:就是要一直堅持下去。
王亞彬:我感謝自己能堅持下來,并享受到這份快樂,執(zhí)著在其中。
C 要為中國舞蹈走向世界付出所有
當王亞彬選擇繼續(xù)用舞蹈成就自己時,她更多的像一個“手藝人”,在一步步地雕琢自己的夢想,做中外舞蹈交流的使者。
山西晚報:在中國舞蹈界,你應(yīng)該算是個“功臣”。通過“亞彬和她的朋友們”這個舞蹈品牌,把國外優(yōu)秀的舞蹈家?guī)У街袊莩?,而且還走出國門,去給國外舞蹈團當編導(dǎo),從而加入中國的舞蹈元素,這非常了不起。
王亞彬:“亞彬和她的朋友們”這個品牌已經(jīng)有9年的歷史了,我創(chuàng)建這個品牌的初衷,就是想把海外優(yōu)秀的作品、舞蹈家引進到中國來,當然最遠大的目標就是能把中國最好的舞蹈作品帶到國際舞臺。也想過以綿薄的力量推動中國舞蹈向前發(fā)展。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慶幸地是我們邁出了這一步,從而吸引了很多優(yōu)秀的舞蹈家來這樣的藝術(shù)平臺演出,也帶給中國舞蹈一些啟示,能夠更好地引導(dǎo)現(xiàn)在的舞者,使舞蹈的很多技能能傳承下來。
山西晚報:你是英國國家芭蕾舞團邀請的第一位中國編舞者,還因此收獲了 “奧利佛·勞倫斯獎·舞蹈杰出成就獎”,這個獎堪稱舞臺藝術(shù)屆的 “奧斯卡”,在全世界非常具有影響力。特別想知道當獲得這個獎時你的感受。
王亞彬:當時收到這個邀請的時候,挺意外的。自己也分析了很多,想著為什么會邀請我去?最后就本著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的原則進行創(chuàng)作,想著主辦方之所以邀請東方舞者來編舞,必然希望讓西方觀眾看到不同的舞蹈,所以我就大膽地把中國古典舞的精髓融入進去,從而通過西方古典芭蕾的方式,來探討古希臘故事中“堅強和柔軟的人性”。舞蹈創(chuàng)作應(yīng)該是具有國際性的,作為一名能走向國際的藝術(shù)工作者,就要生動精彩地講述中國故事,展示中國形象。最后當我捧得這座獎杯時,覺得挺欣慰、挺自豪,認為自己在傳播中國古典舞的道路上又前進了一步。
山西晚報: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王亞彬:沒有雄心的舞者不是好的舞者,我要為中國的舞蹈走向世界,付出我的所有。
采訪結(jié)束,翻著王亞彬的這本書,特別欣賞其中的一段話:
“很多人,特別是女人,會恐懼時間的流逝,但很奇怪,我總覺得時間可以賦予女人更多的內(nèi)容,比如閱歷、心態(tài)以及超越自我的勇氣。所以無論怎樣,作為一名舞者、編者,如果有一天我選擇了不再用肢體去表達,或者由于客觀的原因停止了這種方式,我都不會后悔。至少曾經(jīng),我是如此擅長用自己的肢體去淋漓盡致地詮釋著我所希望的表達?!边@段話,送給所有有夢想的人。